就这样,金毛跟着我不情不愿的回家了。
那时我的条件不是很好,跟爱人在距离五堰步行街不远的院子里,租了一间平房。刚开始,它有些不适应,总是蹲在门口向外张望,喂它火腿肠、狗粮也不怎么吃,就这么安静地从早蹲到晚,痴痴地望着路口。我呢,也怕它一不留神跑向步行街,也不想拿绳子束缚它,变着法的投喂各种狗粮,尽可能多的给它自由,让它感受到我的友好,以期尽快跟它建立新一任感情。
差不多半年多时间,金毛估计被我的真情感动,张望的频率逐渐降低,每次投喂狗粮时它会蹭蹭我的手,摇摇尾巴,给与我短暂的回应。感受到它细微的变化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我知道它在慢慢接纳我,一到休息时间我就主动跟它互动,带它在院子里玩耍,扔飞碟再指挥它捡回来。
一晃一年多过去了,我和它也越来越默契了,每当我下班回来时,远远地就看到金毛向我走来,摇动着尾巴,贴贴我的手,我们相处越来越融洽了。
差不多第三年时,我们搬进新家,老婆也怀孕了,考虑到诸多不方便因素,我和爱人决定把金毛送回老家。
第一次送回去前,我跟它沟通了很久,说过几天回来看它,让它安心在老家呆着。看它理解的样子时,我们开车把它带回老家,看它在院子里自由玩耍,我一颗心算是放下了。就这样,每天晚上父亲会打开视频电话,我跟金毛会聊上十几分钟,基本都是我在说,它在听,偶尔“汪汪”几声回应。
一周后,我带着爱人回去,车行在乡间大道上,远远就看到一个小不点飞速地从远方跑来,车开近后一看果然是金毛。父亲说,它每天都会到马路上呆一阵子,怕我们又把它丢了。
听着父亲的描述,我有些自责,想把金毛带回去,但看到妻子圆润的身体,终归还是妥协了,我又跟金毛约定一个月回家一次看望它,每天视频。它好好像似懂非懂,呆了两天我要返程了,看着金毛不舍的样子,我摸摸它的头再次选择了离开。车窗里我看到金毛追了好远,好远。
就这样,日子在重复中行走着,每天晚上跟父亲视频,父亲会说说金毛一天的表现,又跟视频里的金毛见面,听它亲切的“汪汪”叫。
又过了两个月,我带着大腹便便的妻子回来看望父亲,也看看金毛。妻子马上要生了,回来跟父亲安排下具体事宜,顺便跟金毛聊聊天,毕竟妻子生产、坐月子这段时间比较辛苦,不能再天天视频了,我絮絮叨叨的指着妻子的肚子跟金毛说现状,以期待它的谅解。
就这样,我再次离开了老家,把金毛留下来了。偶尔视频问候下现状,好在金毛一切都好,我把重心转移到老婆和下一代了。
一晃有几个月过去,有天我出差凌晨回家,一看门口有团黑影扑向我而倒下,低头一看,原来金毛自己寻着路回来了。
震撼、惊喜、惊奇一系列表情在几分钟内轮流转换。好聪明的金毛,就带着它回去过几次,它尽然凭着记忆找到市区的家了。适时我的手机想起,一看是老父亲打开的,接起电话,老父亲着急的声音就传来了“金毛一早出门不见了,找了一天都没找到”。我赶紧告知父亲金毛在市区家门口蹲着,我刚好回来遇到了。对面的老父亲很是吃惊“一天啊,这个金毛成精了,尽然能找到回家的路。”我安慰父亲早点休息后,打开门,把金毛抱进家,喂水、喂吃后给它洗个澡舒舒服饿了趴窝里睡着了。
第二天我要赶着去县里,老家的伯伯又80大寿不同路,老婆说她带着金毛回老家送礼,顺便拿些尿布、尿片之类的以备生产时用。我一想这样也好,那就老婆带金毛回老家,我去其他县城出发。
吃罢酒席,老婆准备返程时,金毛趴在车前方一动不动,导致本来就不宽敞的马路更拥挤,车也没有多余的位置挪动。老婆走近金毛蹲下来跟金毛交流着,说我出差了,回来了接它回去……
“接它回去”这句话深深地印在金毛的心里,它很安静地挪开位置,目送着车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周后,父亲打来视频,说金毛有可能听了老婆说的“接它回去”深受感染,每天都早早地在每次回村的路口等着,一直到天黑才回家,刚开始还一日三餐按时吃,渐渐地,守望久了,狗粮也吃的少了,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玩了。父亲要我对着视频哄哄金毛。就这样我和金毛边视频它边吃食。
自此,父亲每天都准时打来三次视频,我每次哄着金毛进食。吃完后金毛继续去路边蹲守。
因大环境影响,席卷而来的裁员风波波及各行各业,老婆产假后才上班,家里也需照顾,我也被安排常驻武汉,就这样跟金毛的沟通越来越少,父亲说金毛越来越瘦,每天拒绝吃东西,风一吹就要倒得节奏,建议我抽个时间接回来。
这种状态下,我怎么接金毛呢?只有不断的加大工作量,安慰自己,尽快把手上项目做了回十堰接金毛。
再半个月过去了,父亲打来视频说“金毛不行了”。我一听,咯噔一声。这么健壮的金毛,这么有情,有心的金毛经历一次抛弃后,已经变得敏感了,因老婆一句“接它回去”的承诺,它当成了一种精神寄托,每天蹲在路口翘首以盼。当一次次失望,一次次落空后,它拒绝进食,现在已经有生命危险了。
怎么办?我当即请假回家,工作再重要,面对陪我一起这多年的金毛,我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当看到金毛的一瞬间,我看到它瘦弱的脸庞,留下了一串浑浊的泪水,一下触动我了,这一刻我深深自责,试图遵循老婆的话“带它回去”。
可怜的金毛,此时已经瘦的皮包骨头,踉跄的步伐往前迈一步都很艰难,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带走。我只有留下,陪着它,熬了米粥,一勺勺喂它进食,或许饿的太久了,进食很困难,半碗米粥喂了20分钟左右,我把它抱在腿上暖了暖放进狗窝,硕大的狗窝跟此刻瘦骨嶙峋的金毛形成鲜明的对比,抚摸着毛发看着它进入睡眠我才轻轻离开。
第二天,当我起床时,怎么也找不到金毛了,问父亲,父亲也说有会不见金毛了。大家面面相觑,既然我回来了,金毛应该是守在我身边的啊,怎么会不见呢?
大家都感觉不妙,分头寻找,附近的金毛常去的地方,直达路口的公路旁,我们都没找到它的踪迹,有人提醒说“是否金毛自己回去了”,我又打老婆电话,说家里也没有……这能跑哪里呢?它那么瘦弱,那么弱不禁风。这多年培养的感情,使大家都不愿放弃寻找,更多的相邻加入寻找大军。
终于,在距离老家几公里外的,隔着一条河对面的大古树下,金毛安静地闭上了它的眼睛,安详离开了我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