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已过了二十八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从他看女人的眼神可以断定,他体内的激素正以指数级增长。但残疾人找对象却是一件难事,而对于哑巴这种连自己的家都不知在哪里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哑巴是同事曾工捡来的,曾工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三,四岁;然后就一直跟着曾工,风风雨雨已经二十多年。由于哑巴被丢弃的时候,年龄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籍贯和父母,故哑巴便成了真正的孤儿。
我认识哑巴是在深圳刚入职艾科公司的时候,当时同曾工住一起,偶尔看到哑巴戴着耳机,全神贯注的看着电影,不时在笔记本电脑上划拉几下。便觉他与其他农民工不同,有文化。如果不是同住的小彭告诉我,他是个哑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说是住在同一个套间里,彼此却没有交集,直到前年的中秋节,曾工回了老家,我看他们两个没有地方过节,就带他们去外面吃个饭。 吃完后,我看他与小彭在用手语交流,也没在意。过后,小彭告诉我,哑巴对今天的菜很不满意,哑巴对他说他想吃鱼,不喜欢吃柴火鸡。一下子让我对哑巴有了不好的印象。真没有想到,我自掏腰包请他们吃饭,他居然还不满意,从此,我便不再请他们吃饭了。
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后来我自己租了住处,跟哑巴他们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直到去年临近过年时,哑巴打扮得人模狗样,提着一只新买的密码箱,拖着一个登机用的专用旅行箱,正在等公交。他见到我,欢快的跑到我跟前,在手机上打着我能看懂的字,原来他要回老家去相亲,同时,还把和他合影的一个女孩的照片翻给我看,示意那是他女朋友。
照片上女孩长得不错,有南国女子特有的风韵与外貌,清丽纤瘦。我用手语赞美了一下,便离开了。
再次见到哑巴便是今年来拉萨之前,那一次是在公司里,哑巴通过手机打字告诉我,他要离开曾工了,原因是长沙一个音响灯光团队要他去做事,工资不低于5000元。他煞有介事的翻出很多照片,还有那个公司的老板给他所发的信息。
哑巴就这样去了长沙,后来便是他在朋友圈里频繁的更新,一下子到了北京,一下子去了南京,一下子又是某个明星演唱会的场景,下面加上一行文字,某某大型演唱会圆满结束。
直到这个月初,再次见到哑巴是在拉萨。曾工说哑巴现在身无分文,又贴上他,要做工挣点钱。曾工告诉我,哑巴去了一趟北京,不但一分钱没有挣到,还把原来挣的钱全部花光了。对方以让他学习如何调灯光音响的名义,让他自掏腰包,临了没有给一分钱工资,所有用度均自掏腰包。
我听了,心里一酸,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人连哑巴的钱也要骗的。更可恶的是哑巴所谓的那个女朋友(也是个哑巴),拿了哑巴三千元后,就人间蒸发了。所幸哑巴很乐观,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随着年龄的增大,哑巴找老婆的事便有点刻不容缓,此前,曾工跟我说过,虽然哑巴是捡来的,但也要负责帮他成个家,成家首先便是要解决住房问题。在我们老家,可以申报廉租房,但由于廉租房的需求量太大,加上一些有关系有手段本身并不缺房的人,把指标占了去,轮到哑巴还要排队五年,故哑巴找老婆的事也就只能边等边看了。
在拉萨的这段时间,忽然想到拉萨这边的女子不需要男方的彩礼的,对于男到女家或女到男家不象汉人一样有明显的界限,于是便想托拉萨的同事帮哑巴物色一位同样残疾的藏族女子。但愿哑巴能够遇到一个欣赏到他美好善良的女子同他共渡这个异地的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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