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说老家亲戚跟她找一些报纸类的东西,说用来糊楼板。我们听了都感到既诧异又亲切,现在居然还有人用纸糊墙糊楼板,印象中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墙都是用报纸糊的,躺在炕上,眼睛就看墙上的报纸,大字标题小字内容读了一遍又一遍,看得津津有味,“乌鲁木齐”四个字尤其印象深刻,那时候不知道是个啥东西,大了才知道是个地名。
长炕侧面紧连着一截小榻,细细长长,叫作“横炉”。一个木头梯子底端搭在横炉边,另一端倾斜着通向屋顶的楼口。楼口用木板盖着,木板与楼板用枢纽衔接。人踩着梯子上去,用背顶开楼板,或者手使劲儿推,然后就攀着边沿爬上去。记不清楼板上都放些什么,可能是米面或者一些用来长期保存的东西。
楼梯做工非常简单,做台阶的木板很窄,印象中都放不下一个孩子的脚。台阶与台阶隔的距离也特别大,而且后面也没有连接的安全
挡板,空空的一级又一级,上起来有点怕。
有一次不记得是为什么上了那个梯子,到底上楼去了没有记不清楚,但下来时在半空中狠狠地把我摔了下来,当时哇哇大哭,好在也没啥大事儿。但就此对楼梯有了更深的记忆。
后来家里花一千块钱修了崭新的五间大瓦房,我们就都搬了新家。奶奶一个人住上面的三间东屋。她虽然裹着小脚,但身体硬朗,一个人还是上楼下楼,把东西藏上去再拿下来。姑姑和我们都说了好多次,说年纪大了不要上楼,可奶奶当着我们的面答应着,我们走了该咋还咋。
事情就出在楼上。奶奶又去楼上拿什么东西,或者就是什么也没拿,只是看看她藏的宝贝,下楼时一脚踩空,掉了下来,昏迷不醒。
然后就是输液,整整七天,伤口长好掉了痂,奶奶醒过来了。我大呼小叫喊着姑姑,说奶奶睁开眼了。姑姑深深叹了口气从院子里跑回屋。我们一家人围在奶奶身边,一张张大脸小脸在她床上方组成一个大弧。奶奶笑得很灿烂,眼睛明亮,慈祥而温暖。姑姑拉着奶奶的手,挨个指着问奶奶是谁,奶奶一个一个说着名字,认完了所有人后,忽然流出了两行长长的泪,闭了眼。
后来姐姐跟大家说,奶奶摔下来前一天,姐姐做了个梦,梦见爷爷拿个公文包,站在东屋的门口,叫奶奶跟他快走,说要赶着开会呢!奶奶就从楼上下来跟着爷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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