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回忆那段充满暴风雨的黑暗时光,脑海里却绽放着深渊中一朵花。
那时黑暗破晓而出,势不可挡地侵蚀着蓝天。黑暗笼罩的日子让人压抑不堪,时间也没了概念,不知从那边刮来一股强劲的风把我吹倒在地,泥土里腐烂的气息令人干呕,双手微微颤颤地撑起身体,一股淡淡青草香气在鼻翼里一闪而过,我愣了一下,明白那是错觉,不禁怀念起趴在草地上读书的日子。我站起身,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还是不知道往哪去,在黑暗中哪都一样。意志如同死亡的瞳孔逐渐涣散。一声闷雷颤动着整个黑暗世界,暴风雨要来了,小时候恐惧的闪电在此刻也有些怀念。雨先是淅淅沥沥地滴下几滴,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哗啦啦的声音便接踵而来,瞬间浑身湿透,本能促使双腿开始向前奔跑。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一叶在狂浪的大海遭遇暴风雨的扁舟,随水浮沉。想起一篇文章,也是关于暴雨突袭:街道上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大家都急急忙忙地跑着,躲雨的地方满了,剩下的人就更加快速度往家里赶,有一个人却漫步般地在雨中悠悠地走,好不闲快。躲雨的人问他:喂,下这么大还在慢悠悠的走啊!那人回到:难道跑地快了身上就不湿了么?不如在雨中漫步,怎能让雨把人浇地心急火燎地呀。是啊,四周既是黑暗,也没有归处,奔急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竟看到不远处闪烁着微光,是我开始出现幻觉了么?揉了揉让雨水模糊视线的眼睛,确定那里有一束光。是的!久违的光!我迈尽全身力气,向那束光奔去!那是我的东方!近了,我想应该对它放尊重些,用胸腔式呼吸缓和十次后,竟听到隐约听到音乐在黑暗中流动,回过神发现雨也有要停的意味。有了这束光的衬托,黑暗也显得有些和蔼可亲。迎在面前的是一件屋舍,上前敲了敲门,静等了两分钟却不见有人回应,轻轻一推,门就自己开了,寻着光走去,却没想到音乐声也越发清晰,缓缓流动的三连音在光明与黑暗交界的屋舍里回响,不禁闭着眼享受。光穿过我的眼帘,屋檐滴落着雨的尾声,充斥在房舍的黑暗给这梦幻般的三连音做出阴郁的伴奏。我疲劳的神经得到些许舒缓,但仍不能忘却屋外漫天的黑暗。光忽然欢快地摇曳起来,一串轻快的音符也随后而至,心头萌生起舞之意,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轻快。光更强烈了,我的心情逐渐开怀,就像喝完一杯浓咖啡后突然吃了一块甜的有些腻心的白巧克力,差距带来的甜味比以往更强烈,也更让人兴奋。好景不长,黑暗发现了这束光,要把它消灭,我见到光能传达的距离越来越短,弥漫在黑暗中的痛苦与恐惧同时快马加鞭地袭来,我下意识地往光的方向跑去,那里没有蜡烛,没有灯泡,只有一台老旧的留声机在转动,光正是从此而来。黑暗也找到了光源,迅速向它袭去,我正想着法子,没料到那黑暗竟是直直钻进我的脑海,光明又消失了!但我还能听见音乐,不可遏制的音乐从我耳朵里进入像黄河般汹涌着向黑暗咆哮,我有了得力武器,凝聚着全身的意志力与这黑暗作斗争,黑暗只留给我几次喘息的机会,每次我感觉到自己要坚持不住了,湍急的音乐又给我继续战斗的力量,这如同马拉松的战斗耗得我精疲力竭,音乐也渐渐减弱,果然还是战胜不了黑暗吗?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音乐又一次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使我快要消散的意志凝聚。再也没有什么剩下了,殊死一搏!
睁开眼,透过窗,看到久违的蓝天白云,曾经普通的事物此时竟如此亲切。漫天的黑暗终于走了,我想出去看看却浑身疼痛,动弹不得,困意伴随着窗缝里柔和的风,温柔地抚摸我的耳鬓,我知道自己又要睡着了,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确切地闻到青草香味儿。
再一次醒来,天已经接近黄昏,我舒展了一下身体,整理好衣服,向屋外走去。刚出门没有几步,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这令我重生的房屋,刻在门牌上的一行名字也刻入我的脑海:Ludwig Van Beethoven ,嘴角微微动了动。
热情的晚霞红润了天空,我转过身,向着明日黎明的东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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