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漫长而短暂，没有手机的日子变得清闲，倒也落得不少清净，只是生活中骤然减少了那么多人，感受到一股与世隔绝、归隐山林的味道。

在家中，我总能于无形之中感受到金钱的不易，对于从小生活在贫困之中的我来说，钱真的是来之不易的，是血和汗的交换品。

父亲常年风吹日晒，不辞辛苦地在外面建房子。每次一回家，我总能感受到父亲又老了，又黑了，又瘦了。他清瘦如削，我心疼，却改变不了什么。我和弟弟榨干了他的血，的那他无怨无悔，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虽说家境仍旧贫困，可我还是可以正常上学，过着平常人一样的生活。

几年来，他不曾买过一件新衣服，一件衣服可以穿上几年，甚至几十年，一年365天，大概有300天，他都是穿着那两件灰旧的衣服，破了又补，补了又破，反反复复。那两条裤子有好多补丁，宛如我心上的缝合痕迹。有那么一刻，我想过，如果有一天父亲再也无法去建房子，那我该怎么办？事实与理智明确地给了我一个答案，父亲是天，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顶住生活内外的压力，父亲抽烟更加凶猛了。我曾打趣地和他说，若他戒烟，我便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父亲摇摇头说不可以。当时我很失望，可是他仍旧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以后的很多岁月里，我经常可以闻见香烟的味道。他静默地坐在我身旁，手夹一支香烟，舒卷地吐出一缕，那烟雾便萦绕扩散，最终消殆于仅有电视机散发的光亮之中。我习以为常，但不曾理解。

直到从东莞做暑假工回来之后，我才终于明白烟对于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曾经我天真地问过他为什么戒不了烟，他说烟是好东西，可以提神，便于提高工作效率。时至今日，我更明白烟能够缓解压力，没日没夜赚钱养家的压力。

很想对他说，少抽根烟吧，对身体不好。但这苍白的语言并不能帮助他走出生活的压力和来自身体上的苦痛。

小时候，当我了解到香烟是坏东西时，跑回家赶忙跟父亲进行了一番讲解。可最终不了了之。父亲，我最爱的人。有父如此，女复何求。下半年要好好努力，拿到奖学金，做兼职，用自己的钱去买件新衣服给爸爸。要努力成为爸妈日后的依靠，努力成为更优秀的人。

（记于2015年7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