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葡葡熟了,遮天蔽日的蓬架下面缀满翡翠琉璃。碧绿的叶盖下面,小果子晶莹剔透。没有打药也没施肥,它长得大小不一,青黄不匀,却笃自繁茂着。几日沒管,连地上都铺着厚厚的一层。让人感叹这倔强又无望的生命。
动员了父母,去摘了回来。轻易的,也摘了几大筐。味道有点酸,也不是很红。据说,葡葡极"馋”。如果能在树下埋上死猫烂狗,或是淋上猪血,长出的葡萄色泽红艳、口味香甜。这话,让我对所有葡萄却带了成见。
我不愿以血喂它,不红便罢了。我把它们一个个摘下来,清洗,晾干。压碎放入罐中,加冰糖制酒。每日忐忑不安地开罐检查。月余,见有红色液体冒出来,流了一地。已然有酒香缓缓飘出来。
揭开盖子看时,葡萄发出来,涨了数倍。用长柄木勺每日搅拌,再过一月,便有琥珀色的酒液澄清地浮于罐子长层。喝上一碗,醉人得很,总要再沉一沉,方才入口柔和绵长罢。原本盼着酒熟,要盛在琉璃瓶中,寄于远方的人。如今,就只一人于深夜,开罐取饮,连装瓶这道工序,也不愿做了。
上辈子,我大约是山中的精怪。不服管教,素来懒惰。这几日,阴雨连绵。巫山云雨中,更分不清哪日天晴哪雨,何时清醒何时梦。
酗酒是不好的,最美恰微醺。比起彻夜的清醒,喝点酒,迷醉后,是幸福的。我愿长醉不复醒。归隐山林的阮籍山涛,尚有三五良朋,曲水流觞、竹林长啸。我,在白炽灯下,对影,也还是一人。头顶直射下来的人造光,将影拘于一隅。
世人在酒桌上,常将酒作较量的工具。巧舌如簧,聒噪的很。他们都不知道,酒,实在是老天的造化。
关于酒的起源,一说是猴子存水果于罐中,日久,自然发酵,猴子尝之,大醉,滋味甚美。于是学会酿酒方法。有人偶然得之,觉得妙不可言,于是跟猴子学了酿酒之法。
一说杜康一日梦见一白须老者,传其酿酒之法,并告之于村口讨三人之血滴入,方为酒。
杜康照着方法,制作了酒。又守在村口。不久,果然来了一位书生,讨要一滴血,滴入酒罐。又一会儿,来一位壮汉。又等了半日,不见人。直到酉时,日头西沉。才见一疯子摇摇晃晃从对面走过来。杜康与仆从面面相觑,眼看时间要来不及了,就他吧。于是把他的血滴进去。酒方成。所以后世人喝酒第一个阶段,温文而雅。第二阶段,豪言壮语。第三阶段就疯言疯语了。
在人类社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就是一部饥饿史。粮食短缺的年代,用它来酿酒是奢侈的,只有尊贵的人或是重大场合才能饮用。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祭祀时,大祭司喝下大量酒后手舞足蹈。民众们照着样子饮酒舞蹈。不够喝怎么办,便把棕榈坎倒,以火烧,流出的液体,也有致幻作用。于是群人开始狂欢舞蹈,与神对话。
据说,酒,可以沟通神明。饮酒的人,颠狂地存在于世的那些短暂的时光,压力焦虑胆怯瞬间就跑得无影踪。人可不就成了神,就差上天了。
我能与神对话吗?上神,给我这么多苦难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呢?上神,就算终老,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你依然是爱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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