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 炙热的泊油路 放在冰箱中的冰镇西瓜 还有窗外不时传来的蝉鸣,这个夏天好像以往没什么两样 而和从前一般为它所欣喜的心情却荡然无存。
夏天是最棒的!坐在绿树环绕公园长板凳上的我曾和旁边的小辛这样说道。
“不是吗?仔细想想回忆里美好的事 都是发生在夏天的,毕业季 初恋 暑假 世界杯 这些都是夏天才拥有的庆典”
面对这小辛一脸狐疑的表情我这么解释道。
“就连我喜欢的故事 像菊次郎的夏天 横道世之介 灌篮高手 也都是属于夏天的!”
“是吗 我倒是觉得它很可怕,说到底美好的东西都太过可怕了 想想曾经那么好的东西过了这个夏天就将面临失去,享受离别是只属于少年时期的特权哦” 小辛这么回复着。
当时的我对此不置可否 但现在却越发对这番言论感同身受,就好像是美味的冰镇西瓜 在饥渴难耐和饱餐之后 不同的状态下品尝起来的感觉也会不同吧,现在的我对夏天便如同已经填饱了肚子的状态 提不起一点劲儿来。
说实话以前的我到底对夏天有什么样的期待,为了寻找这些已经淡忘的记忆 翻开了许久未动的日记本细细搜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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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初二暑假放假的第一天,回家第一面看到的就是表哥兴奋地举着两个羽毛球拍向我提议去空地上大战一场,这家伙因为考了一个不错分数 被娘娘赠予了100元“暑期活动经费”,在5毛钱一根棒冰 3元香酥鸡吃到饱的时代 对还是学生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了,有了这笔钱 代表着我俩可以过一个挥霍的夏天,冰淇淋想吃就吃 去打电玩也不用两个挤着一台机子省着钱地通关,还有那些少年们曾三番四次光顾眼馋着的动漫影碟也可以买来与小伙伴们分享。
就是因为这些表哥忘记了观察我母亲此刻阴沉的表情 还有那天也是我学校发布成绩的日期,所以当我母亲抄起两把羽毛球拍时 一切都来不及了....好在爱的教育持续时间并不太长 两把羽毛球拍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韧,肉体上的疼痛倒还好 只是为了告诫表哥认真学习 那100块最后也被收回的事 让我俩耿耿于怀了很久。不过那时夏天总有治愈一切的力量,不管是肉体上的疼痛还是失去巨款的心痛 到了晚上大人们结束了滔滔不绝的思想教育后,我俩又搬起了小板凳 参与到弄堂小伙伴的四国大战中去,那个夏天充满了无数美好的事物 好像再多的伤感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没有留给感伤的时间 我们要做的只是享受下一个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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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考那年夏天 我和表哥除了日常的学习外还需要参加许多补课,家长与补课老师随时联系 让翘课去玩成为了一种奢望,每次和表哥顶着烈日翻过苏州河前往补课老师的家都感觉路途无比漫长,补课时间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才结束 令人身心俱疲。唯一好的一面就是补课时候可以见到学生时代暗恋的女同学,每次到了老师家 便会默不做声地做到对方的对面,这样做着海量试题的时候 伴着电风扇吱嘎的声音和书写着文字的沙沙声 抬头看着对面的她咬着笔杆认真思考的样子,便会觉得很美好。到了晚上我与表哥有着犒劳自己的方式 每一周补习结束 我俩都会走去老师家附近的豪享来 点上一份38元买一送一的牛排来犒劳自己一周的辛苦,直到后来暗恋的姑娘去了别的补习班 豪享来也不再卖 买一送一的38元套餐,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这个夏天 然后期待明年来到的那个更好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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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儿童的节日 我那年十八岁 正在去学校推荐的单位实习路上,过马路时不巧被一位驾驶着电动车的老阿姨撞到 我一时坐在地上起不了身,看着对面老阿姨好像也不愿提早起身 谨慎地盯着我,一下子便没了与她争论的兴致 等缓过劲来一瘸一拐地起身离去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第一次与别人建立起了同事关系 拿着月薪800元的工资 每天需要上下班十几公里的来回跑,步入中年的女上司总是伴着一张脸地教训着每一个实习员工 还有单位死板沉闷的行事作风,换成现在的我大概一会儿也呆不了吧。可是不管薪水有多少 工作多无聊枯燥,每到发薪那一天 每个实习员工排着队伍去财务室拿薪水时那幸福的表情是怎么也忘不了的,那时薪水用一个信封以现金形式发放 每每发薪日 我们都会想办法庆祝一番,拿着装有工资的信封跑到离单位很近的桂林路上或是吃火锅 或是打着桌球庆祝这一天的幸福。那时我和一位同样是实习生的女孩说 如果以后我的工资能够拿到5000元我就一个人搬出去住然后想干哈干哈,她被忽悠得心神向往 于是也加入我的妄想中来,两个人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着那些以后拿到心仪工资自己一个人自由生活时的种种设想。
上班辛苦也好 工资微薄也好 不适应单位环境也好,每天入睡前只要想着这些未来的美好计划 便能安然入睡,做一个好梦然后又是新的一天,就像那辆向我撞来的电动车 倒下之后擦擦屁股也就继续走了 。后来我们都拿到了当时向往的工资 也短暂的在一起过,只是我们不知道物价会飞涨 也不知道太过年轻的感情经不起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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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日记本看着那一个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小事,发现以前的那些夏天太过理想。日记本上没有说现实其实很现实,长大后的未来并不像以前自己想的那么好,也没有说人越大 身上背着的责任越大,说你需要懂得照顾自己与家庭,说你开始考虑那些越来越现实的事情 乃至于失去了做梦的权利,整夜睁着床上想不到一个值得憧憬的梦境,说 以后一个能与自己分享生活与未来的人将会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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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几天小辛转了一条消息给我:
“日语里“夏天结束了”这句话,绝对不能用字面意思理解,里面包含了多少不可言说的含义,那是一夜长大的意思,那是恋爱无疾而终的预兆,那是青春消失殆尽的季节,那是从梦想跌入到现实的分界点,那是失去童真变成大人的夜晚,也是人生从充满期待的未知陷落到无可改变的已知的无所适从。”
我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可是我还是想尽可能的停留在这个夏天,夏天已经过半 以前的日子 以后的日子都太过遥远,我所能做的便是真诚地做一切事情像笛卡尔一样思辨,像堂吉诃德一样攻击风车,不想改变世界 也不再憧憬未来 只为这存在本身。
“眼前就是罗得岛,我就在这里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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