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感到孤独呢?是因为群居动物的缘故吗?确实,从远古时代起,人类就围着火焰生活在一起,这是刻录在DNA里的基因片段,无论度过多少个日出日落,多少个春夏秋冬,只要人类没有灭亡,就应该会一直延续、传承下去。当然,我会孤独中感到害怕,也说明了我不会是这庞大的群体中的个别例外,有愿意还是不愿意的情绪,都将永远属于人类的一份子。
这份如此强烈的孤独感,是我从人群中走出的证明,它令我害怕,是因为孤身一人,伴随的是危险、寂寞,还有无法与他人分享而残留下来的多余情感,在无法释放而不断累积起来,形成的压力也快上升到用年月为计数单位。尽管是没有人来告诉我,自己也多少有点自知之明,这种情况可谓是相当危险,危险指数甚至去到了,让不喜欢与人联系的我,开始四处寻求帮助。
“想要消除这种孤独的感觉,多和别人交流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新年刚过不到十天,黄嘉嘉的肚子还没有一点鼓起的迹象,在办公室里对我说:“就像是现在,我说一句,然后你回答一句,再来重复这两个步骤,慢慢地这种感觉就会淡了。孤独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你太久没有跟别人说过话了。”
“还有,不要老用这种眼神看人。”黄嘉嘉补充地说:“一副把人家当成敌人的模样,谁还愿意跟你说话?”
见我没有回复,她又继续说:“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活动?”
说实在话,我真的是有点后悔当初答应参加黄嘉嘉所谓的活动,把一群“不正常”的人聚在一起,企图让他们用聊天、对话的方式回复正常,是不是本身就是不正常的行为呢?长者也好,小孩也好,差不多年纪的人,在那个房间里,尴尬、紧张、额头冒汗的情节每每发生。别人向我说话,我跟别人说话,谁先开的头不重要,反正都不过是互相试探而已。有人问起我的年纪,会得到我精选编撰出来的答案,我向其他问起来一些日常的问题,而其中得到的回答,多半也不会记在脑子里,我也不想去探究是真是假。我认为,只有相信这种活动会带来收获的话,才有可能被治好,而那些包括我在内,对此没有抱任何希望的人,从根本上来说就没有想过借此离开那个“不正常”的世界。
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也不能说是完全行不通。在参加活动的时候,大家会在房间里围成一个圈,坐在布置成圆环形的“椅子阵”上,虽然看见不少的陌生人还是会让我倍感不适,但在这环境里,孤独的感觉确实烟消云散,即使是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一个人,也难以抵挡耳朵听见的吵闹。或许这种氛围正是能与孤独匹敌的最佳武器。有什么办法能使我融入热闹的氛围,同时又不需要接触任何一个陌生人呢?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因为它既要这样又要那样,日常生活中很多事情显现出来多半都属单向性,例如吃饭和洗澡,没有人会刻意去研究如何能边吃饭边洗澡。而我所面临的就是这个矛盾并存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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