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林喜欢童沫,整整十五年,他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不求回应,甘之若饴。
说起他们的初遇,当真是狗血大剧。童沫的爸妈在楼下大闹离婚,互相指责彼此的错误,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只有童沫,小小一只在旁观。
盛林依靠在目前身边,听着身边人的叽叽喳喳,他们说,“这孩子真可怜,那么小,”“这大人也真是的,吵架还当着孩子面,”“这小孩都不哭,小小年纪也是苦命啊。”
盛林听到不哭之后就很好奇,松开母亲的手挤进人群,然后一眼看到了童沫。
是谁说,初见太过惊艳,就会永远留在心中,童沫于盛林而言,便是如此。
当时他觉得童沫好小,眼睛很冷,是冷意,就是超出小朋友的冷静,好像那歇斯底里吵架的人,和她无关。
最后,所有人都散了,只剩下童沫。那时的她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因为无人顾及,所以无所畏惧。
童沫的爸妈抛弃了她,给她的只是每个月的生活费,她有时候庆幸,他们还有点良知,知道给自己钱。
盛林再次见到童沫,是在她抱着自己手臂去诊所的路上,他跟在她身后,有些担心。两个八岁的孩子,就这样在弄巷里走走转转。
“你为什么跟着我?”盛林被童沫突然地回头吓得停住了脚。
“你疼吗?没事吗?”盛林跟从心意问出了这句话。
彼此童沫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从未有人问过她是否疼,是否没事。她只好假装回头,继续出发去诊所,也没有制止盛林的跟从。
在诊所,医生的询问,让盛林得知童沫是自己从椅子上摔下来,骨折了。
童沫在医生接骨的时候一声不吭,连医生都夸她很有耐力,可盛林看到了另一只手紧握衣袖的童沫。
那刻,他在想,或许她也很痛,只是不会哭。对,就像上次她父母吵架,她也没有哭,要是换成自己早就哭了。
想到这里,盛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竟然比不过一个女孩子。两人在医生的叮嘱中出了诊所。盛林又跟在童沫身后,直到她回了家。
也是从这次开始,盛林总是出现在童沫身边。
上学跟在身后,放学也是,平常童沫去图书馆,盛林就拿自己喜欢的书坐在身边。整个上学阶段,他们很少说话,却以特殊的默契一直在彼此身边。
唯一让盛林难过的事情就是,高考志愿。那年,他们住的地方阴雨连绵,明明是夏天,却阴冷得像秋天。
盛林想和童沫去一个学校,两人分数相近,所以几率很大,但童沫铁了心想和盛林分开。
刚开始,盛林询问童沫志愿,童沫不说。便去找了老师,好话说尽,才看到她的志愿。
两人曾约好一起去南方,而盛林看到的却是她所有的志愿都是北方的学校。
盛林怒气冲冲敲响了童沫家的门,开口要质问的话再看到开门的人瞬间熄灭。
那是童沫的母亲,“阿姨好,我是沫沫的朋友。”
盛林看到童沫走出来,询问他有何事,然后转身回了房间,那一刻,盛林看到了客厅里的童沫爸爸。
相处几年的时光,盛林早就懂得了童沫的那些不善言辞,甚至是口是心非,他知道,刚刚童沫很难过,很难过。
所以他买了吃的喝的在楼下的长椅上等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盛林听到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
“来了,买了你喜欢吃的薯片。”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看着傍晚的月色,谁都没有讲话。盛林独自在心里生闷气,怪童沫改了志愿。而此刻的童沫心里遍体鳞伤,原生家庭的痛是一辈子的,她的父母从未管过她,现在又想插手她的人生,关于她的志愿。
童沫记得他们的约定,只是想起自己的处境,还是打算先离这里远远的再说。
继续和盛林在一起,那些背后的眼光和闲言碎语,会对他和他的家人造成困扰,自己不在乎,却是不可以不为他考虑。小时候的纯真不代表长大后的善良,她一直都懂得,人言可畏。
“未来打算怎么办?”终究是盛林忍不住了,先开了口。
“没想过,只是想逃离这里?”
“你恨他们吗?”盛林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长久的沉默后,童沫开口了,“不恨,只是不喜欢,心里的伤太久了,愈合了还会留疤而已。”
那天,盛林再也讲话,只是陪着童沫。第二天,改了自己的志愿,北上去陪她。
少年的喜爱就是不管不顾,只是陪着你,能够为你遮雨挡风就已足矣。
童沫在大学校门口遇见了盛林,先是诧异,再是气恼,然后开心。“你为什么会来,你的志愿不是?”
“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同学,走吧。”
看着眼前帮自己拉着箱子的盛林,童沫有一瞬间的感激,因为她在知道自己将要独自面对生活时,有一些胆怯。
但盛林的出现,在她黑暗的空间里划出一道光。她可以靠近不怕灼伤,可以紧握感受温暖。
“盛林,谢谢你!”
“沫沫,你现在太客气,以前你可是高冷一脸,什么都不说的。”
“一会去吃饭吧,我请你。”
“好。”盛林答应得飞快,因为童沫难得请客。
饭桌上,盛林终于问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心结,“为什么私自改了志愿?”
“想离家里远远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不想拖累你。”
“拖累我什么?”
“你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小时候在一起不代表长大后也会形影不离,我是个不好的人,所以想离你远一点而已。”
“沫沫,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那些流言蜚语你不知道,我不相信任何人,连自己也会怀疑。”
“那又怎样,我陪你了这么久,非常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沫沫,想远离最好的办法是面对。”
盛林苦口婆心的话还是在童沫心中种下了种子。慢慢的,童沫参加了社团,变得开朗外向,虽然偶尔也有一些恐惧,那盛林一直在鼓励她。
直到大学毕业后,童沫和父母在一起和谐地吃了饭,得到了他们的对不起,童沫在饭后给盛林打电话。
“盛林,我好难过又好开心。”
电话挂断不到半小时,盛林出现在了童沫身边。伸手拍着她的肩膀。
“盛林,你知道吗?小时候,看着他们吵架,我好想哭,但没有眼泪,我只好冷着脸,希望他们察觉到我的不开心。可我发现他们只是在自私的考虑自己,没有任何人考虑到我。他们就那样轻易的抛弃我,让我一个人长大。”
“沫沫,不会的,你一直都有我,不是一个人。”
“你还记得第一次跟在我身后,问我疼吗?那是第一次有人问我,你总是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今天,他们给我道歉,说是对不起我,让我一个人长大,我好想说我不需要,但最后还是笑着说没事。”
“沫沫,这就是长大,还记得我说过远离最好的办法是面对,你做到了,真棒。”
“盛林,会有人一直陪着彼此吗?”
“会的,就像我陪着你一样,十五年,下一个十五年我也会继续陪着你。”
“谢谢你,盛林,谢谢你在这一地凌乱的生活里,陪着我。”
“童沫,让我来做你的男朋友吧,好吗?”
“好。”
夕阳的光晕投在长椅上拥抱的两人间,浪漫且温馨,细水长流的陪伴,在这纷乱的世间,总有人是你的心之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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