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坏到这种程度

她大概十八九岁，长得很好看，只是头发乱糟糟的，目光总是呆滞而浑浊，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她在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被三个男人轮奸了，然后，还怀上了其中一个的孩子。后来三个男人都被判了刑，孩子被打掉了，她的人生，一下子变成了黑白色，变成了一场噩梦。

周围的人，却像是被邀请，参加了一场派对。这成了所有人热议的话题，那些人说她是狐狸精，扫把星，婊子，对了，还有一个词——破鞋。

周围的孩子，总是从大人的口中，听到这几个新鲜的词汇，忍不住开始有了卖弄的冲动，于是几个孩子一经过她家，看到面无表情的她，就一起冲着她大声的喊：破鞋！！  然后轰的全部散开，再一起围上来，再大喊一声：破鞋！

一个新鲜的词，得到了灵魂的运用，还能得到周围大人赞许的哄笑，对于孩子们来说，实在是爽翻了。

于是几个孩子一起到她家门口喊口号，成了他们每天必做的事情，而且很快的，周围的孩子都参与了进来，为了显示自己的聪明伶俐，他们不断的作用新的听来的词汇，“鸡”，是另一个使用频率很高的词。这成了他们的娱乐活动，成了他们的开心一刻……

后来，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的她，没做错任何事情的她，拿着刀，疯狂的砍死了十几个小孩和几十个漠视纵容这一切的大人。

——可惜没有。

她死了。她的家人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河里，但是过了好一会，才开始呼救，才开始找人帮忙。似乎她死掉，是一个对大家都不错的结局，一切的痛苦，也就都结束了。

她的尸体被抬上来的时候，无数的大人和孩子都在旁边看热闹，她穿着一身红衣裳，泡的有些发涨，眼镜睁着，仿佛在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当时只有六岁的我，就站在旁边，她的眼神，她的脸，被永远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突然想到，她的死，有我的一份功劳。

我就哭了。周围，却还有叽叽喳喳的笑。

后来我渐渐长大，那个眼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当时的样子，也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无数次的反省自己——我曾经和许多人一起，谋杀了一个人。

可怕的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曾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人，就是可以坏到这种程度——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欢乐，完完全全的建立在侮辱别人，糟蹋别人，毁灭别人之上，任何别的生物，可能都不会对同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仅仅为了取乐。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