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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第一章:该死恶作剧

倒是第一章:该死恶作剧

作者: 会偷故事的人 | 来源:发表于2020-11-04 20:58 被阅读0次

自从收到沈乔燕病危的消息,再到沈乔燕的黯然离世,这整个过程只进行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发展的速度完全超乎了陈可恩的想象,以至于陈可恩始终都认为,这只不过是他们布置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陈可恩在心里狠狠地想道:“一定是有人精心设计了这场闹剧,为的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心喜欢乔燕。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我去看望沈乔燕的时候,医生非要给我戴个眼罩?还不是怕被我看出破绽才这么做的!等会不管他们说什么,反正打死我都不会信的。如果他们还要继续玩下去,那我就说:‘沈乔燕只不过是我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死了就死了,对我今后的人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看他们还敢不敢玩下去。我敢保证,我这样说了以后他们肯定马上就会揭开白布叫沈乔燕起来,然后对她说:‘看看,陈可恩就是个渣男,速速远离他。’到这时,我再跳出来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是骗人的,谁叫你们骗人在先。我超级超级喜欢沈乔燕,这辈子非她不娶。’然后,他们只好半信半疑地将沈乔燕还给我,哈哈哈......”

当他们开始收集沈乔燕的骨灰时,陈可恩心里还是认定他们在演戏,所以他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他本想从柔情似水的温柔雪那里捕捉到一丝演戏的破绽,然后对她说:“好你的,温柔雪,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别再装了好不好,这一点都不好玩。”然而, 他看到的只是温柔雪那充满愧疚的眼神就再也没别的什么了。之后,他将视野投向沈乔燕的母亲,可细想了一下,他觉得即使在恶作剧里,对她母亲说那样的话也不太妥。他只好重新换个目标。至于叶小雅和张慧格她们早已泪流满面,就算陈可恩上前跟她们说话,她们恐怕一时半会也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除了这些人以外,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选了。陈可恩朝杨德志看了一眼,见他正盯着那明亮的火焰发呆。于是,陈可恩悄悄走到杨德志的面前说:“我跟你说,沈乔燕是我的一个备胎而已,死了就死了,对我今后的人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本以为杨德志马上就会把实情告诉他,然后牵着沈乔燕的手走到他的面前,说乔燕,你快睁大眼睛瞧一瞧这个渣男。谁知陈可恩的话才刚说完,杨德志就飞过来一个拳头,打得他两眼发晕,只觉得天又昏地又黑。

陈可恩说的那番话进一步加剧了杨德志对他的厌恶之情,他早就看陈可恩不爽了。所以他二话不说,上来又是一脚,踩得陈可恩只觉得胃快要炸了。如果不是因为陈可恩,沈乔燕绝没有勇气独自一人前往印度。如果不去印度,那她就不会因得了病而失去性命。也不知道沈乔燕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居然会看上陈可恩这个渣男。早知道当初他就勇敢一点点,向沈乔燕表明他的爱意。这样一来,沈乔燕也不会躺在这里,而是跟他在北京为了房子开始奋斗一生。

后来,杨德志把陈可恩对他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又复述了一遍。结果可想而知,就连叶小雅和张慧格也不再搭理这个假仁假义的渣男,更别说叫她们回答陈可恩提的几个小问题了。就算陈可恩已跪在她们面前说:“你们这是闹哪出呀,快叫沈乔燕出来,我认输还不行吗?”她们也不会相信陈可恩的话。她们只相信一个已被证实的事实:陈可恩就是个渣男。

本以为恶作剧也有到头的时候,谁知当陈可恩登上飞机以后他们也没有打个电话过来说:“好了好了,算你过关,快过来见见沈乔燕吧。”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沈乔燕的死是真的。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不是恶作剧。一想到自己在她们面前说的那些话,他只想马上解开安全带,然后从飞机上面跳下去,最好能摔得连渣都不剩。他怎么可以对杨德志说出那样的话,他怎么可能对沈乔燕的朋友说出那样的话,他明明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当时他并没有抑制自己的怀疑。他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差不多把他良好的形象全部毁了。

“晚了,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陈可恩流下炽热的泪水说道。

回家以后,狗狗兴奋地向陈可恩扑了过来,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它抱起来好好亲热一番,而是将他的袜子扔得远远的,好让狗狗非要奋力奔跑才能在袜子落地之前将它咬住。趁狗狗去撕咬袜子的缝隙,陈可恩快步跑进他的房间,然后把门关上。等狗狗反应过来,门已关上,它想挠门进去,但陈可恩就是不让。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愿被打扰。他躲在角落里,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想到自己居然说出那么绝情的话,他就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沈乔燕的在天之灵。他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他却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一直都以为这是他们设计出来的恶作剧,所以他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想逼他们马上结束这场闹剧。

陈可恩说:“乔燕,你到底是个聪明人。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不愿让我看到你憔悴的样子。如果你觉得我是一个看颜值的人,那我大可自废其眼。我喜欢你,难道仅仅只因为我觉得你漂亮?你居然以这样的眼光看我,真是小瞧我了。”

陈可恩拿起手边的一支笔,对准他的眼睛,想着怎么下手才可以减少点痛苦。期间母亲敲了两次门,问他要不要吃晚饭。陈可恩只回了母亲两个字就再也没有吭声了。此时的他,情绪极为不稳定,这一点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细想了一下以后他还是把笔放了下去。他不想因为他错误的决定,令母亲流下悲伤的泪水。

“我终归还是太懦弱了。杨德志说得对,我不配作你的男朋友。”陈可恩说。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陈可恩发现晚饭过后,喝威士忌对他大有好处。所以,陈可恩花了好几千块钱从网上买了一大箱威士忌回来,全部藏在他床下的行李箱里。每瓶都是七百毫升,不多也不少,他要喝上好几天才能喝光一瓶。买这些酒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但陈可恩却一点也不觉得心疼。因为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每当夜幕降临之时他没有别的念头,就只想着将藏在床下的威士忌拿出来给自己倒上几大杯子。以前他喝酒,是因为睡不着。而现在,他喝酒纯粹是为了麻木自己,好让他的脑海始终处于糊涂的状态,不去想任何一件悲伤的事情。

“酒,真是个好东西。”每当那冰冷的威士忌顺着他的喉咙进入血脉开始消退他的烦恼时,陈可恩都会这么说。他在喝酒的时候确实过得很快乐,可他家的狗狗却遭殃了。因为陈可恩喝醉以后,总喜欢把它从睡梦中叫醒,然后对狗狗说一些它完全听不懂的话,弄得它根本没法睡觉,以至于白天它还需要趴在沙发上多睡几个小时,才能弥补昨天晚上没睡够的觉。这还算轻的。

有好几次,陈可恩很想跟他家的狗狗分享,他用无数次味觉才检验出来的真理时,他家的狗狗却将鼻子从酒杯移开,然后左一扭右一扭地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尾巴来。这就激起了陈可恩非要给它喝一口不可的念头。然而,每次闹到最后狗狗都是远远躲在角落里,左爪向下弯曲,右爪按住被子,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眼睛放出凶狠的光芒,时刻盯着陈可恩。

天地可鉴,他明明一片好心,就是想让狗狗也尝一尝他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好酒。可它倒好,不喝就算了,居然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它家主人的样子,真是好心被狗当成驴肝肺。所以每次闹到最后,陈可恩也只好摆出一副“是你自己不喝,别怪我没有给你”的样子,然后转身独自一人品尝这世间难得的好酒。

陈可恩说:“狗,果然不识好货,真乃自古名言啊。”

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酒确实能压制陈可恩的悲伤。可是,总有那么几个晚上,即使他服用大量的威士忌也没有任何作用。这种悲伤所散发出来的负能量,连他家狗狗也能察觉的到。它先是从床上站起来,稍微张开一下四肢,然后它将自己的腰向上顶起,呈现出一个弯弓的姿态。然后,由额头发力再加上尾巴的配合将自己的毛发抖了抖,一般抖三次左右它就会停下来。见它家的主人颓废地靠在床头,一边喝着那刺鼻的威士忌,一边思念他已故的女朋友,它便一步五个脚印往主人的脚边走去。

当它舔到陈可恩的臭脚丫时,陈可恩并没有搭理它。如果换作平时,陈可恩早就把它拎起来说:“记住你是一只狼,一只高傲无比的狼!绝不能低头向人类讨好,那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屈辱!”舔了一会儿,它似乎想起以前因这个动作被主人暴打的画面,所以它立刻舍弃了这个动作,以防它家主人突然一巴掌就扇了过来。然后,它跑到主人的右手边,趴下去向后翻转,露出它那粉红色的肚皮来。之后,它闭上眼睛,四肢向外张开,任由它家主人的轻揉。

狗狗身上传来少许的热量,给陈可恩带来了些温暖。有时连陈可恩自己都弄不懂狗狗的行为动机到底是什么。狗狗只要不听话,例如翻垃圾桶、对路过门口的邻居乱吼乱叫、偷偷跑下去欺负其他小孩子的时候,被他发现那可都是一顿痛打啊。有时他下手没注意分寸,打得它的脚趾头全部都淤青了。按理说狗狗应该一整天都不理会陈可恩才对。可是,每次只要过去了几个小时,它就像完全没被打过一样,又扑通扑通跑到它家主人的面前,摆出一副非常乖巧的样子,求陈可恩带它下去玩。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从哪里修来的福气,才换来今生与希恩结成主仆关系。幸好有希恩在,要不然陈可恩都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心中的苦闷。

陈可恩说:“希恩啊希恩,在我悲伤的时候只有你陪着我,不枉我对你好那么多年啊。”

自从沈乔燕走了以后,陈可恩对这个世界就失去了兴趣。他知道窗外的世界很美,而且还超级有趣,可他就是不想出这个门。他觉得自己要是从中获得一丝快乐,那就是对沈乔燕的背叛。他不想沈乔燕前脚一登,然后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外部的世界获得快乐。他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带着痛苦活下去。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把关于沈乔燕的信息全部都告诉给了他的母亲。导致母亲开始频繁敲门,几乎一天要敲上五六次才肯罢休,这不仅令陈可恩皱起了眉头,还令他大为恼怒。他怀疑是温柔雪搞的鬼,但转眼之间他又把这个念头抛弃了。因为还有一件事,急着他作出决定呢。母亲要求他每天带希恩下去溜一溜,否则就断了他的伙食、断了他的网络。他真的不想出这个门,他真的不想获得快乐。然而,母亲提出来的要求,他根本没办法拒绝啊。

当陈可恩在菜田里遛狗时,他心里无不这样的想道:“老天爷啊,我求求你,把沈乔燕还给我吧。你把她还给我吧。你要是能把她复活,你叫我去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付出生命。”

不知怎么回事这句话在陈可恩的脑中居然发起了酵,最终演变成一种奇特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这句话,他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是谁?他是陈可恩!他是一个小说家!正如他之前写过的一首诗那样:“烛光灯下创山水,两笔三划造小人。字里行间呈百态,莫言作者不如神。”在小说的世界里他就是神,他想要谁死就让谁死。他想复活一个人,那还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陈可恩将狗狗栓在家门口也不给它洗脚,便走进只属于他的房间。他打算将自己与沈乔燕相遇的过程都写下来,让沈乔燕成为他第三部小说的女主角。这样一来,世人都知道沈乔燕做了些什么。只要有读者读他的小说,那沈乔燕就可以永远活下去。这一点与曹雪芹创作的《红楼梦》是一样的,贾宝玉和林黛玉在读者的心中已经活了两百多年。

此后的两年,陈可恩每天早上七点都会说这句话:“扶我起来,我还能写!”

在陈可恩默默码字的时候,时常有一道闪电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令他清楚地看见沈乔燕原本真实的样子。之前,无论他多么努力去想都没办法想起沈乔燕的模样。而如今,在他码字的时候,沈乔燕却很自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时他才明白,任何女生或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沈乔燕在他心中的地位。这时他才明白,沈乔燕就是他苦苦寻找的终生伴侣。只怪他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到。

过去他只要看到美女两眼就马上发光,使劲来回扫射她们的胸部和屁股。不过,现在他已经醒悟过来,沈乔燕比她们当中任何一个更令他着迷。沈乔燕胜过她们的不是靠她的胸部,也不是靠她的屁股,而是......如果当初他不迷恋其他女孩的肉体,而是把时间花在沈乔燕的身上,他或许过得更加快乐。如果当初他早就知道,与沈乔燕在精神上的交流,远比生理上的反应更令人陶醉,他或许就不会那样了。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坦白地说,与沈乔燕相遇的画面,是陈可恩花最多笔墨去描写的。他前前后后用了差不多接近八个月的时间,反复去描写他与沈乔燕相遇的画面。他写了很多个版本,大多数都是以他的视角和感觉去写就的。所以,他一直不是很满意,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幸好后来温柔雪将沈乔燕留在宿舍的笔记寄过来给他,要不然他永远卡在开头,一直写不下去。

当他描述自己与沈乔燕恋爱的整个过程时,陈可恩总觉得有一只温柔的手陪他一起在书桌上写字。当他描述到沈乔燕甜美的笑容时,陈可恩仿佛看见沈乔燕向他微笑。当他描写到沈乔燕去印度教书时,陈可恩仿佛听见沈乔燕向他诉说当时的忧愁与烦恼。当他描述到沈乔燕要离开之时,陈可恩仿佛看见她向他摇头说:“超级无敌大坏蛋,我就在你的身边,不要那么悲伤了好不好。”在现实中陈可恩没办法与她在一起,但是在小说里他们却可以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在陈可恩的笔下逐渐呈现,不但增强了他对写小说的信念,也驱除了不少他内心的忧伤。只要一打开书,沈乔燕好像就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如果他想时光倒流,回到与沈乔燕亲热的时刻,他只需要将书本翻到那一页即可。如果他想目睹沈乔燕的芳容,他只需要将意识投放到,沈乔燕从人群中走出现的那一刻即可,大有一种“我们此刻所看到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们的意识停留在了这一刻”的错觉。关于第三部小说的结局,陈可恩已经想好了。之前,沈乔燕她不是一直想要一首形容她的外貌的诗嘛。当时,陈可恩因为没有灵感写不出来。不过,现在好了,他已经写出来了。“本君只恨才已尽,未将其妻之素颜,化作诗句藏于世,佛陀因此坠人间。”这首诗叫做《送给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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