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堂屋
像个忍辱负重的老妇人
两面墙上的红砖
伴着白色的霜花剥落
墙角的黑漆棺材
是安眠父亲的床
悄悄打开棺盖
偷偷看看父亲的脸
那张英俊祥和的脸
曾欣慰地痴笑
向着月下舞弄枪棒的男孩
我多想躺在他身边
将额头贴近他的脸
分享我鲜活的温度
耳朵靠近他的胸膛
聆听那久违的鼓点
可母亲呵斥我说不能
说男子汉不能无缘无故地哭
可她见我哭得伤心
以为我喜欢父亲一样严密的床
忽然笑着说牛圈里还有一口
那是父亲为我量身打造
材质是我最爱爬上去掏鸟窝的树
土地庙前那棵常常收留鸦雀的香樟
母亲果真抱出一口乖巧的棺材
摆在另一边低矮的墙角
嚷着催促我睡进里面,仰面
我迷迷糊糊躺下去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母亲开心地盖上盖子
我感到里面很黑很寂
比没有星宿的夜染了墨还黑
我听见有两颗心脏在鼓动
有一颗显然是我的
另一颗应该是一只老鼠的
那只老鼠在咬我的脚趾
我哭喊着要出去
可任凭我声嘶力竭
都没人愿意理睬
也都没人将棺盖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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