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子（一）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妈送来一牙西瓜。我对西瓜的口感和味道没有任何情感，但有关西瓜发生的故事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掉。

  两年前，老爹还在的那个夏天。我在念高中，没有什么假期，也不经常回家。但每一次回家都能听到有关侄女所干的坏事。

  侄女是大伯大妈的孙女，和我同岁小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变成了多动症患者。有一次我在家切西瓜，恰巧侄女赶到。老奶看到西瓜，又看到侄女，说话的语气不禁恼怒起来。“你不知道这个丫头好恼人哟。你大妈让她送给你老爹和我的两牙西瓜，她都在路上咬了几口。”听了老奶的话，我恶狠狠的瞪了她两眼。她像知道错似的低下了头。

  其实类似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我心中也不像第一次那样恼恨了。我能做的只能是我在家的时候多做点事，去弥补已经发丝尽白的两位老人。对于侄女，我是一点教训的资格都没有。我在听到她撬柜子，偷老奶的面包；在老奶转身离开厨房时拿光老奶新蒸的馒头时踹了她两脚。而后父亲厉声责问我：“打她干什么？”母亲教训我说：“他不是个傻子嘛。”在我听到她在老奶的碗中吐口水；用棍子敲打瘫痪在床的老爹时我歇斯底里地批评她，但总有人提醒我她老爹站在门口。大伯在他那辈中年龄最大。而且经常板着脸。所以众姊妹都怕他。大伯非常宠他的孙女，就算她孙女偷了别人的钱，而且别人都找上门来时，他也没有半点教训，大妈也只是扯上妈带脏字地训骂几句而已。趁着老爹瘫痪在床，连锤两下后被老奶告诉大伯，这次他终于恼了，不过说的是“她下手能有多重？”

  清明后的第一天，老爹闭上了眼。大伯也在灵堂前掉下几滴眼泪，不知道这眼泪是因为自责而落还是因为不舍而落。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对闭目的老爹没有任何意义，但我想让活着的人知道：我们的父母以及老爹老奶和外公外婆，他们都不曾欠我们什么，相反，我们欠他们的却很多。我们不能将疼爱与呵护都偏向更有价值的下一代。我们也不可因为那些“同情”而漠视人情常理和伦理道德。相信教育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当然，我们对于真理的寻求也不能止步在周围人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