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早

对于一个习惯于早起的人来说，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需要“叫早”服务。

早上，我又和芽的手机闹铃斗争了很久。她的闹铃在7：00准时响起，然后是隔10分钟唱一遍，3遍唱完之后，就每隔5分钟唱一遍，一直持续到9：00。芽的闹铃却从来叫不醒她，它唤醒的是我的焦虑。

假期，芽睡得越来越晚，起得也越来越迟。石头也是。

每天我起来准备好早餐，肚子实在饿得撑不住的时候，我就会极不情愿地去叫早。只要叫醒他们其中的一个就好，另一个我就不管了。因为叫起一个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

芽如果起的早，她会坐在石头的床头，竭尽全力地用高八度的嗓音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石头只能气急败坏地起来。

芽如果起得晚了，石头会推开她的房门，在她的门口用力地唱“太阳出来它爬山坡，爬到山上我想唱歌。”他的跑调的高音芽也无法忍受，只能乖乖起床。

阿吉是不需要叫早的，只要有一个人起来，阿吉就会毫无怨言地起来陪同，你走到哪里，她就乖乖地跟在脚边。偶尔我也会差遣阿吉去喊他们俩起床，阿吉会坐在他们的枕头上，用小爪子去挠他们的头发。但阿吉的骚扰，不过是场毛毛细雨，他们会一把把她抱过去继续睡。

让阿吉去叫早，结果总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管什么时候叫醒他们，他们都是灰头土脸地起床，很不情愿的样子。石头不管多不情愿，还是会很隐忍很绅士地过来吃早餐，芽可不同，喜怒全在脸上。

因为我总以“早餐凉了”为理由叫醒他们，芽就把怒火迁移给了早餐。早餐不管如何精心准备，芽都要费力挑刺，她越挑剔，我就越能感受到她起床是多么无可奈何。我的个人修炼和烹饪技巧也在与芽日复一日的斗争中悄悄见长。

在餐桌边一落座，芽就开始抱怨：你们谁在意过我早上喜欢吃什么？石头忍不住接话：昨晚我听见你妈问你早上煮绿豆汤和玉米棒行吗，你不是说可以的吗？芽说：有吗？哦，我忘记了。这样的对话经常在早餐的饭桌上重复，发脾气的芽活脱脱就一小白眼狼呀。

芽又抱怨：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煮红枣，我讨厌红枣。我说，医生建议我们俩都需要补血，红枣总比药好吃一点吧？芽默默不吭声，她把碗里的红枣挑出来放进石头的碗里。但凡她吃不完或不愿意吃的东西，她就会倒给她爸，完全不理会她爸愿不愿意。石头大部分时间都是乐意的，反正女儿的诉求，无论对错，他都满足。

没有睡到自然醒的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她的不良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搭理她，芽最后会找阿吉控诉自己的“悲惨”遭遇：难得放假，不让人好好睡觉，也不让人好好吃饭；爸爸妈妈爱狗超过了爱她，感觉阿吉来了之后，自己已经没人疼了；做人太难，很生气还要憋着，还是做狗好，想叫就叫，叫起来还有人抱，还有的吃有的喝；开学之后住校就不回家了，看他们还能怎么办，反正家里也没有爱了……芽一边和阿吉聊天，一边给阿吉撸毛，阿吉一有找到机会就会去舔舔芽，芽抱起阿吉说：还是你对我好，可惜我住校的时候不能带着你，如果有长得像你一样的布娃娃，再贵我也会买。我以后会想你的……

听着芽有声有色的控诉，我们有时会忍不住笑出来，石头对我说：我们在她心里不会连狗也不如吧？

虽然是既成的事实，但说出来还是难免感到心里一阵的悲凉。

斗天斗地，也不能斗芽这样的小女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