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吝啬了自己的眼泪

我为什么吝啬了自己的眼泪

昨天中午煮好饭刚要吃饭，看到了姥姥去世的消息，我放下筷子。进了房间，没怎么哭，没有什么眼泪，好像平静地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上个月26号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是皮包骨！看着让我心疼。那时候走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流眼泪。

自从从姥姥家回来，天天早晨睡不着，打电话会问些情况。开始的时候还敢问，后来就害怕打电话。妈过去了，她守在姥身边，电话里没有了在家里的焦躁不安。然后天天打给她问情况。上两天看到老舅往家赶，我就再也不敢打电话了。我害怕，一打过去就听到坏消息。可是这不好的消息谁又能逃避的了。

这阴阳之隔，一年不到已经三次。这一年，许多的无能无力。失去似乎成了代名词。

我最近一直在回忆着六岁到九岁在姥姥家读书的事情。许多片段，像旧胶片，在脑中不断的放映。这27年，就这么过了27年。

6岁的时候爸妈太忙了，照顾不了我，把我送去姥姥家。我在姥姥家先开始上学前班。每天学习唱歌跳舞，开始识字，读书。身边所有人都夸我聪明。姥和姥爷也是。

还记得后来阳阳出生了，我放学了写完作业总是要帮着四姨带孩子。我内心千万个不愿意，也没有选择。我记得有次，我背着阳阳去舅妈家。背着阳阳把他从后面射出去了，全是血。当时吓死，害怕姥爷打我，我还是鼓足勇气承认错误。因为姥爷向来对我严厉，那次结果我没挨打。其实姥爷从来都没打过我，只是对我严厉。希望我懂事，希望我有出息。就当他临终，都要问我，忘记没忘记要拿鞭子打我。

三年级，爸妈把我接回了家，姐姐更是从小好事，一篮子鸡蛋，就让我成为了化工子弟小学三年级的学生，然后我就回家了。

每个寒暑假我都去姥姥家。姥姥家园子很大，每个夏天都有很多好吃的。当然，姥姥家很忙，会有许多农活，我一直都帮忙，比如看水，一些小孩子可以干的活。

印象中姥姥从不停歇，每天都是三四点起床开始忙碌。鸡啊，猪啊，羊啊，还有要照顾那一大家子人。因为我长身体，除了起来晚点外，感觉那三年，我也有很多活。从此在姥姥家养成了我特别勤快的性格。会收拾，爱收拾。

我最近几天想起六岁时姥姥总带我去四姨家，路程不远，只有两三分钟。然后这段路是越来越慢，等我大学寒暑假过去已经变成后来十分钟甚至接近二十分钟！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我在长大，她在变老。小时候，她牵着我的手，长大后，我开始放慢脚步等她一起走。

自从我有了自己的家，这几年没怎么回家。回去，也没在姥家住下。我心里总是些许的遗憾。

姥爷走时，姥的心就走了一半，她太伤心。

所有人都害怕，她想不开。

姥姥自幼失去了母亲，十六岁就嫁给姥爷，说实话，我姥爷事太多。我六岁起在姥姥家，姥爷总是怪姥姥，饭做的不好吃，这个不对，那个不行。姥姥特别生气时会和姥爷对骂几句。生了七个儿女，我妈妈是老大。就这么过了61年，直到姥爷去世后的5个月18天，她也离开了我们。

姥姥一辈子勤劳，善良，不与人争。心里全是自己的丈夫和子女。似乎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半分。

上月24号我赶回去，是我近十年在姥姥家留住的两夜，我明白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我没有什么睡眠，我明白，我和姥姥的时间就那么多。我没带多多回去，就是想把所有时间陪她。可是只有两天两夜的时间。

期间，一直陪她聊天，她已经不能怎么进食。生气的时候会说孩子闹。我和姥姥说，20几年前，我们也是在地上跑，那时候一堆，像他们现在一样。姥姥说，那时候你们多听话啊，没他们这么闹。姥姥又说，或许是那时候年轻，或许是现在年纪大了。我说，其实我们那时候更闹。

姥姥说，我有病了。当然没人想告诉她得了癌症，不为别的。没人舍得送她走。姥姥说，你大舅的这个院儿，活多，姥还想给园子拔拔草。你大舅啊，本来大队那边有小鸡，2块钱就可以买一只，还可以送几个。姥要是没生病啊，我还能给他们喂，你老弟大胖子喜欢吃小鸡。等到秋天啊，随便杀了吃。可是姥有病了。这次，你老舅和老舅妈回来，和你大舅大舅妈他们关系特别好，姥也放心了，等姥没了，他们也能行。也惦记你老舅和老舅妈，姥不想他们上火，期间还说了一些别的话。

我说，姥，人一辈子还长。凡事无绝对。任何事，都要往好处想，现在不好，不代表以后不好。现在好，也不代表以后也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生病了，什么都不管，就是养病。再说了，一切都行，我大舅和老舅是兄弟，错不了。

我打了水，给姥擦了全身，换洗了衣服。不敢使劲按摩，因为已经皮包骨，没有一点肉。

第一天晚上，老姨问我，是不是住下，问我吃什么。我说我住下，吃什么都行，老姨说家里有你爱吃的大饼子和苞米茬粥，你想吃什么老姨就给你做。我说，那就大饼子吧。老姨忙忙碌碌的，也总不闲着。

晚上我坚持睡在了姥身边，她其实精神头还不错，要强，自己能起来大小便。叫我们，她要吃药，期间是持续的高热，两天一直间隔几个小时的高热，服了药就退热。

第二天，姥姥还能出去溜达溜达，我扶着她走出房间，走到东边大舅的房前，她已经很轻了，没什么体重，一点也不重。而且自己还能走，我一手搀扶她，一手拿着椅子，她坐下后，抬头就是姥爷坟的方向，坐了好一会。

后来我姐联系我，说爸问你直接从姥家走啊。我明白，老爸也想再见我一下。我和姥说，我回去一趟看看我爸，一会我再来，姥说，就算你不来姥也不怪你。我看到姥姥的眼神是对我舍不得，我说姥，我一会就回来。

回家看了老爸，没说几句话，弟弟就往返送我回去。来回不到两个小时，我就赶回去了。我知道老妈特别焦躁，可是我没时间也没来得及和她多说话。

26号早晨，告别了姥姥，我7点出发了，往回赶。一直到今天，很多时候，魂不守舍。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今晚，我终于哭出了声，语无伦次的用文字记录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从知道姥姥有病到姥姥走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人生如梦。

昨天，丫头给我发微信，她说，这半年，她失去了四个亲人。她说二姐就半年。她问我，她怎么办？我说，你有一双儿女，你要保他们周全，让他们平安长大。我们不能是长不大的孩子，我们也将有离开的一天。她哭着，我劝她放下。

人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百年后不过一捧黄沙。

趁父母健在，请孝顺自己的父母。

这人生，太快，27年转瞬即逝。

未来，我再也不敢去想…

明天，姥姥三天圆坟。愿姥爷牵住姥姥的手，生生世世。

我爱你们，我没能多孝顺你们。我会传承你们的勇敢，坚强，善良，乐观的生活。

迟早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人世。或许多多也会讲给他的下一代他的外公外婆，因为我们都有一样无私爱我们的外公和外婆。

人世间，最美的就是爱，这爱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