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爱往隔壁崔大爷家里钻,不为别的,就冲着他家的果树了,崔爷爷家不大,家里也只有他一人,儿女在外面住,也曾提出让崔爷爷去他们家住,崔爷爷不肯。
他说。
人活一辈子,到老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安稳。院中的果树也陪了他几十年了,就这样离去了,自然是不舍。
崔大爷不搬,整天乐呵呵地给这果树浇水除草除虫的,一年四季,这果树也长的茂盛,我最喜欢的便是那院中的枣树了,结的枣又大又甜,我从小便喜欢偷摘着吃,崔大爷也因此气愤很久。
今天崔大爷依然在浇水,我坐在墙上,和他打了声招呼。
因为是邻居,就隔了一堵墙,用梯子就能爬上去。
“崔爷爷,好久不见,你们家的果树真是越长越好看,尤其是这枣树,水灵灵的,到像个姑娘。”
崔大爷吹胡子瞪眼的:“既然像个姑娘,还摘她的果。”
“这可不怪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一翻身,跳到树上,还好离得近,左一下右一下,便站到了地上,来到了崔大爷的面前。
“丫头片子,你是真不走寻常路。”
“我可能不是个寻常人吧。”我微微一笑,环顾起了四周,因为入秋了,果树的叶子有些泛黄,那果子还大着:“今天来的正好,我帮你摘果吧,这果子若是不摘,可就透了。”
崔大爷点点头。
他一向腰不好,今天有个帮手,也正好将果子摘了,两个人忙忙碌碌的。
崔大爷负责下面,我负责上面,这样子一下一上,倒是将果子摘得差不多,两人累的坐在地上,什么也不管了。
长安也不知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一抬头便看见他,对我温和地笑着。
“长安,你怎么在这儿的?”
“那你呢?”
“我帮崔爷爷摘果,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门,门没关”
我看了崔大爷一眼,他挠挠头,似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我就说是忘了什么,忘了关门呀。”
我在想,总有一天崔大爷家会被洗劫一空的。
光透着叶子洒在我脸上,秋天的阳光,丝丝暖意,长安就那样看着我,我不知怎的,发起呆来,这样的感受很奇特,崔大爷拍拍我肩膀。
“丫头片子,今天谢谢你了。”
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小老头以前都没有这么客气过,怎么今天这么温柔可亲了?
“小事而已,只要你今后多分我些枣,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崔大爷沉默了。
长安笑出声来。
我狠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在崔大爷家待了一会,我和长安便要走了,这次走的是正门,崔大爷和我们挥着手,怀里是装着水果的包袱,是崔爷爷给的,他说这是报酬,其实我就说说而已,他不必当真的。
只是这包袱总感觉有些沉重。
临走时崔爷爷问了我一句话。
“丫头片子,你大哥回来了没?”
“没有”
“这样啊”
他似是呢喃,我们渐渐远去,只看到他的身影,棕色的袍子,上面还有补丁,崔大爷一向节俭,他一人住,一人吃饭睡觉,久而久之,每次看到他,总觉得有些孤单。
有些愁闷。
大哥让我多陪陪崔大爷。
我也有意向这样做,每天在他身边捣乱,惹得他吹胡子瞪眼,可即便那样,崔大爷有时见了我,总会笑,像那向日葵,找到了阳光。
崔大爷的儿女近几年再无音讯了,周边的人说,是崔大爷这个顽固老头子,气走了他的儿女,有人说活该,有人可怜崔大爷。
人们总喜欢谈论别人的事情。
我有时无奈的想,崔大爷当初回去就好,那样就不会孤孤零零了。
直到后来,大哥说。
崔大爷他,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没有回家,准备到处转转,长安不知在想着什么,突然身形一转,他说:“蓁蓁”
我看向他。
“过几天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我师傅家。”
长安有师傅,我只记得他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几年前,长安便和那男人认识了,直到这几年,我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便偷偷跟踪长安,发现他总是和一个男人见面,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我想,他应该很俊美。
我将这事向长安提起,我依然记得长安那时的表情,很可怕。
“蓁蓁,这件事一定不要向别人提起,答应我,好吗?”他看着我,眸子里蕴藏着暴风雨。
那是长安,我所不知道的长安。
我点点头。
我答应长安。
今天,他却提起让我去他师傅家,我真真想不通,所以保持了沉默。
长安的师傅是个戏子,我很期待与他的相见。
不知转了多久,我们终于回家了,长安和我谈的很多,大多关于唱戏方面的,长安真是对戏痴迷的紧。分别时,长安站在夕阳下,余晖洒在他身上,那是长安,似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他向我微笑。
“不许再看我了,快回家吧。”
“蓁蓁”他轻念。
宛如情人般的话语,我不舍般离去,进了家门,便是二哥那副皮肉不笑的样子。
“长安送蓁蓁回家了,啊呀,多大人了,还让长安送,蓁蓁还是个小姑娘呀,”
我当然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脸一红,掀开包袱,拿出颗枣,塞进他嘴里。
“甜吗?”
“唔,甜。”
“那就堵住你嘴”我恶狠狠地说道,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长安,长安。
我轻念。
我的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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