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中午下楼时，经常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趴在垃圾桶上翻捡。有时他手里拿着一个空矿泉水瓶，有时脚下放着半截破纸箱子。

我早就注意过这个中年人。四五年前，他总拖着一双不太灵便的双腿在小区里散步，每次都有个老太太陪着他，六十来岁，看两人的年龄，应该是一对母子。

老太太手里总拎着个马扎子，随时供儿子坐下来歇脚。

男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脸蛋白净，眼神也还算精神，走路时一只腿拖着另一只腿，左侧胳膊紧贴在身上，步态蹒跚，走得非常缓慢。如果只看那张脸，不看他走路的样子，明明还是个正值壮年的精壮汉子。

有车经过时，男子早早就停下脚步，贴着墙根耐心等车过去以后再继续走。母亲慢悠悠地停下来，陪着儿子一起等。

后来男子开始一个人散步，右手拿着马扎子，步态稍稍稳了一些，每走过一个楼间隔就停下来坐下休息。

再后来，他散步的时候不再带马扎子了，右手经常提着一个方便袋，袋子里装着两三个矿泉水瓶。

有时没拿袋子，手里就攥着一个空矿泉水瓶，估计是走路时在路边捡的。

有一次，我去扔垃圾正好碰见他在垃圾桶旁翻捡，我犹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等他翻捡完后再扔，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我，静静等在垃圾桶旁，见我迟疑，他微微一笑，示意让我扔。

如果不是生病，他正是风风火火做事情的年纪，怎会看得上几个矿泉水瓶子？

第一次捡瓶子时，他下了很大决心吧？！下定决心之后，他是否像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样，等着属于他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