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

今日立春，尽管几天来冻雨连绵，寒冷更甚冬日，但是知春已至，我的心里暖融融的。

六点起床，天宇还是一片漆黑。昏黄的路灯和闪烁的LED彩带，在低空晕开一团团柔光，笼着树木店招朦胧的身影。

我在厨房看袅袅升腾的白雾，听抽油烟机呼呼作声，热气自脚底升起。水开了，将米粉烫软，看顾好时间加入冷水，再烫时才能软而有劲。油热了，将鸡蛋煎得焦黄，蛋黄不要压破，吃起来才有糖心。白水作底，大开后倒半碗碎肉香葱，盐与酱油必不可少，半匙蚝油和一勺辣椒油是粉汤的灵魂。

我做着女儿最喜欢的早餐——肉蛋粉。明天，我就要回到县里工作，女儿再想尝到我的手艺，得等到几天后的周末。为数不多的在家的日子，一定要将妈妈的味道再一次镌刻于女儿正累积的成长记忆啊。

八点多，天还阴沉，雨仍淅淅沥沥地下着，我和老公去隔壁套间敲公公的门，邀他一起去地下室走走。12月底办完婆婆的后事，悲痛万分的公公便是我们关注的重心。晴朗的下午我们一起去河边散步，去街上压马路，去市郊的别墅参观，去电影院看电影。每一个我们稍稍觉得快乐的瞬间，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叹息：如果（你）妈妈还在，该多好啊！

婆婆在生命的最后四五年已经瘫痪，大小便失禁，除了自己可以吃饭，其它事情都无法自理。公公每天给她换洗衣服擦身，安排膳食，抓药煎药，精心打点。无论出去买菜还是散步逛街，抑或是走亲戚，公公都用轮椅推着婆婆同去。“只要你有命在，再累我都愿意照顾你。”这是公公对婆婆说的最多的话，如此朴实，却如此动听。

婆婆故去后，公公的精神支柱塌了，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六十余年相守相依，世间哪处不晃动着婆婆的身影？突然多出来的那些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形单影只。公公的巨大悲伤我们能够理解，却无法将他拔出，唯有找他一块散步聊天，也算是彼此的一点慰藉。

很多事情，我们只能交给光阴。而今天，四季又轮回到春，芳菲满园指日可待，且张开双臂，欢喜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