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一、

不知道的年份，先是鼠疫，然后禽鸟陆兽。看起来不大的彗星只是撞穿了大气层就跌入海里，不过太阳马上就蒸干了海。然后大楼倒了，树也倒了，国旗也倒了，失去的很彻底。

二、

所幸是梦。

每天都是一样的梦，而且还在像奇迹一般推进着剧情，一个卑微幸存生物竭力苟活的剧情。

又是同样的梦，梦里，身体竟仍有睡前的疲惫感，夜色相仿，不同的只是这次睡在了坍塌的平房旁。这次同样是惊醒的，不过没在被一只断了半截牙齿的美洲豹追杀的时候惊醒，而是摆脱藏身废墟后惊醒，除了平房下的阴影，被阳光照射的地方白的看不见，那是超过肉眼能承受的温度。被白光刺伤双眼后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熟悉的水晶吊顶天花板。

三、

终于摆脱了饿兽的追逐，废墟的阴影里，靠着墙，手上紧握着已经干涸了一个月的水瓶，夜晚是唯一的活动时间，可夜晚也是饿兽唯一的活动时间。眼前是废墟，远方也是废墟，远方的远方没有废墟，也没有文明，干净的像是没存在过一样，是太阳。

四、

回到家，照例是疲惫不堪的，加上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失眠，梦境又如此极恶，躺在沙发上，不知所措，他不敢睡觉，因为睡梦中的故事无比真实。

五、

梦里很美，也曾想一梦不醒，梦里有水，水能被随意的撒在路上，撒在路上的水，也是干净透明的。太阳很好，好到只是恰好能照亮脸，而不是灼伤，或者蒸发。

六、

被梦困扰好久了，困扰得不敢睡觉，可是不由自主地睡着以后，梦总是很长，好像是醒着时候的好几倍，而梦里，不是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就是蜷缩在夜色里。

七、

夜色里，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睡了等天亮。

八、

天逐渐亮了，站起身，从13楼的窗往外望去，马路上的人多如蝼蚁。有火车从更远的地方驶过，铁轨旁的老人捡拾起地上的塑料水瓶，撒掉了里面仅有的剩水。

九、

阳光很好，也不再有饿兽，也不再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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