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从矿区大门出来,一路都是下坡,司机老赵非常懂得小草的意思,几乎就是溜车,他明白小草在想尽办法规劝阿文。
到了矿区家属院的路口,阿文拍了一下司机的靠背。意思告诉司机,就停在这里吧,再往里走,车都不好掉头了。司机看了看小草,看见小草点头了,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阿文下了车,小草也跟着下车了。她一把抓住了阿文的两个手臂,摇晃着。一字一句地说:“阿文,虽然你没有考上大学,但是你读的书比任何一个同学都多。虽然你是一个煤矿工人,但不能丢掉奋斗精神,更不能自暴自弃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阿文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阿文,我希望你把笔拿起来,继续写你的诗歌,写小说更好,就算继续给我写,行吗?”小草那双明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阿文,两只绵绵的小手,给了阿文无尽的鼓励。
“我写!”这是这么长时间里,阿文第一次开口,只有两个字。但听到这两个字,小草露出了笑容。
“任何时候都不要自暴自弃,给自己制定一个目标,不要放弃,坚持把他实现。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目标也好。”小草自始自终也没有撒开拉着阿文的手。
看见阿文脸色变回来了,小草放开拉着阿文的手。打开车门上了车,临走之前又说:“阿文,我们都长大了,谁也左右不了谁,我说的话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我没有说。”汽车扬长而去,剩下阿文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阿文把小草的电话删除了,他决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见小草了。不是怨恨,是没有脸再见到小草了,他辜负了小草的一片真心,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来惩罚自己。
后来,小草不止一次地给阿文打过电话,但阿文拒绝接听。没多久,那个小草大学同学,也是阿文的哥们,拿了一本诗集给他,说是小草让他捎过来的。这是一个不大的笔记本,但是十分的厚重,里面全是阿文曾经写给小草的诗歌。笔记本最后一页空白处,是小草那熟悉的笔迹,上面只有两个大字和两个小字,两个大字——保重!两个小字是小草的签名,仍然习惯地写着——小草!
多年以后,阿文参加了同学聚会。那时阿文的文章发表了很多,他在煤矿系统小有名气,跟他接触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些混混了,都是一些煤矿系统叫的上名字的文化人。
小草嫁给了一个富商,早就在岗位上退下来了,现在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两个人见面,眼神特别纯洁,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喝酒时大家又回忆起少年时光,纷纷要求阿文朗诵一首他写的诗歌。
阿文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们,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小草的脸上,看着小草微笑着在点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纯真的年代。他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大声背诵起来。
小草
家乡北坡的那片小草,
是否还在阳光下微笑,
一个少年在奔跑,
只为了让你看见他的骄傲。
家乡北坡的那片小草,
是否还在微风中轻摇,
尽管人生千里迢迢,
从未忘记的依然是你的自豪。
家乡北坡的那片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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