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回宫后,皇上便一心想要和我重归于好。
说实话,他做了他能做的所有的事,为我改姓,帮我抬旗;又怕我没儿子依靠,将四阿哥养在我身下;除此之外,为了怕人打扰我,便只许我一人住在永寿宫,并为我添置了许多珍惜之物。
我伪装得很开心,以至于皇上真的以为我们可以回到从前。
可是,被伤过心又怎能恢复如初。
我知道,嬛嬛和四郎的情份在曾经种种的猜疑和伤害中早已烟消云散。
如今面前的两人,不过是熹贵妃和皇上。
或许,只有无心,才能让我斩断对皇上所有的牵绊。想要走到高处,只有狠心才能帮我达成所愿。
十四.
因为我是在宫外怀孕回宫,自然有不少人怀疑我的双生子非皇室血脉,暗地里各怀心思。
一次巧合,宁贵人听到了我和允礼的对话,明白我和允礼之前的种种关系。
为了帮允礼出气,她用驯养的猫,惊了我的胎。
我也因此早产诞下了双生子,皇上和我分别为皇子和公主取名为弘曕和灵犀。
至此,我凭借弘曕和灵犀才能在这后宫站稳脚跟。
自我诞下双生子,后宫中人因是宫外怀孕而对弘曕和灵犀的出身颇有微词。
对于这些流言我一直不予置评,嘴是长在别人身上,我再怎么辩驳,也堵不住后宫众人的悠悠之口。
所以,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我一度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了了之,没想到还会被扯出来。
终于,在皇后的操纵下,由祺贵人带头指我和温太医有私情,为拉我下马,皇后主张滴血认亲。幸而端妃看出我眼底的慌乱,说让温实初滴血即可,皇上身份尊贵不适宜行此事,得到皇上的同意后,便以计而行。
弘曕明明不是温太医的孩子,他们两人的血却融合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立马意识到这水被人掺了白矾,可能我的命运会和现在截然不同。
经此一事,皇后彻底失势,我也没了后顾之忧。
虽然这回我能够平安挺过去,但是每次想起总是让我心有余悸。
不过还好,幸运的是,我和允礼都没事。
十五.
我一直觉得,我和允礼虽然不能在一起,也可以遥遥相望,给彼此温暖。
只是我没想到,这样的想法也是遥不可及的了。
那日,众人在圆明园牡丹台赏舞,皇上前来和各个兄弟说话。当时,浣碧作为侍女前来倒酒,却不小心将酒撒到了果郡王身上,于是皇上就让允礼去后面换身干净的衣服,也就在此时允礼的一个香包掉了出来。
皇上捡起来发现里面是一位女子的小象,还包括许多的杜若花瓣。
众人开始注意起这个小象,有一位王爷说小象倒像是熹贵妃。
当时的我,内心乱作一团,表面上还得装得若无其事,故作镇定。
我明白,帝王的猜忌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此刻我便如同砧板上的肉,生死由不得自己。
正在这时,浣碧站了出来,她对皇上说,那个小象是她的,并将香包里的东西,逐一说了出来。
她跟皇上说,她和果郡王两人是情投意合,相识多年,早已情根深种。
皇上见此情景,自然是愿意玉成好事,便借机让浣碧和允礼成亲。
又考虑到沛国公之女孟静娴对果郡王的一片深情,让她和浣碧同时以侧福晋之礼与果郡王成亲。
明明那晚,众人都为果郡王祝贺,庆祝他终于找到了一生所爱,可我却笑不出来,甚至心还有些疼。
十六.
为了能让浣碧体面地嫁给果郡王,我特意跟皇上说,让她以义女的身份认祖归宗,取名:甄玉隐。
我看着浣碧一身嫁衣,心中不免有一阵的刺痛,却还是要故作平静地为她准备嫁妆。
那一日,我以长姐的身份送她出嫁,望着她的身影,身旁的宁贵人对我说,情愿那个人是你,起码他会真的高兴。我沉默不语,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止。
十七.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我本以为后半生会和允礼遥遥相望。
却没想到,因为摩格可汗的到来,打破了我们原本的生活轨迹。
之前我和允礼在凌云峰的时候,有一次我们碰巧发现了身中剧毒的摩格,当时我们想着救人一命,搭一把手也是好的。
却没有想到,也是这次,让我们的人生再次发生了偏转。
现如今,正值准葛尔瘟疫横行,可汗摩格决定求助于大清。
在接风宴上,我与摩格可汗重遇,他这才知道,当初在甘露寺救了他的人竟是眼前的熹贵妃。
我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却隐隐约约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是夜,我去见皇上,皇上跟我说,摩格跟我说想要求娶你,我已经同意了,为了国家和百姓就只能委屈我了。
我跟皇上的抗争并没有用,最终也只能被迫接受和亲的结局。倒是允礼,在听到皇上要送我和亲的提议后,立马冲了进来,这个举动不得不让皇上起了疑心。
人一旦有了疑心,就一定要知道个结果。
我走后,被困在宫中出不去才明白:所谓的和亲只是检测我和允礼是否有私情的试金石。我想尽办法也没能送出消息,现在,我只希望允礼别冲动莽撞,否则不但害了我,他的性命也堪忧,毕竟君王的猜忌是最重的。
然而,令我失望的是,很快我就得知,允礼带着家丁和家将冲了出去。结果却发现中了皇上的圈套。
为了不被处罚,自请去守边关,受风沙之苦。
时隔三年,皇上才诏他回京,还未回家便先来到宫中向皇帝请安,可惜此刻皇上已经容不下他了,让我带上毒酒害死果郡王。
并对我说,我和允礼只能有一人活着出去,我本想借由更衣,来告知允礼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把假死丸给他,让他可以顺利度过这一劫。
只是没想到,我话音刚落,便被皇上拒绝了。我知道,皇上是防着我给允礼通风报信。
我向皇上告退后,强撑着来到了桐花台。看见允礼我既高兴又难过,我们诉说着多年的思念,想起皇上对我所说的:我和允礼只能活一人。
我的心到底还是忍不住向他偏转,我负了他多年,如今也该是我还他的了。
十八.
桐花台内,我和允礼聊到了当年凌云峰的时光,我何其幸运能和允礼相知相守,如果不是允礼,我怕是也撑不到现在。
昔日的画面此刻在我的脑海中一次次浮现,我望着眼前人,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再次相遇会是这般的情形。
我趁允礼关窗的时候,想要自己一人喝下毒酒,却不想毒酒被允礼调换。
正当我在跟允礼做着最后告别的时候,没成想,允礼猛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我的怀里。
他对我说,宫中酒壶的机关他不是不知道,其实,这杯酒若真是你给我的,也无妨。
我知道大势不可为,也完全体谅你的处境,无论如何,我爱你的心都不会变,你才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我听了这句话,请不能自已,我对他说,想让他带我走,凌云峰一别已是大错,我不想再有遗憾,我永远都是你的妻子。
我本想告诉允礼,弘曕和灵犀都是他的孩子,还没等说出口,允礼便闭上了双眼,他走得很安详,安静得睡着一样。
当我走出桐花台的时候,我听不到封我为副后的圣旨,夜很静,我却只听到花落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心碎的感觉。
十九.
允礼离世,把我对皇上最后的一丝眷恋也带走了。
我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皇上变得那么冷血、无情。
或许,他本就如此,只是我从未真正地了解他。
我本想回宫后,与皇上相敬如宾,做一对儿平凡夫妻。但是允礼的死加上之前的种种让我意识到我与皇上终究回不到从前。
恨意和失望像一条毒蛇吞噬着我对皇上最后的一丝情意,我知道,只有皇上的死才能终止这一切的痛苦。
因为这,我由着宁嫔为皇上下毒,她跟我一样,同样都是深爱允礼且狠毒了皇帝。
二十.
终于,在长时间的声色犬马的放浪中,皇上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太医前来诊断也只说,皇上现在时日无多,只能多加保重。
后宫中的众人,知道这个消息后,纷纷跪在皇上的寝殿外哭泣。
我来到寝殿内,跟他说了殿外嫔妃们对他的担心和对自己的不安。
皇上似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加虚弱,便问我,弘曕和灵犀是否是他的孩子。
即使是在眼下这样的情形,我也不敢说出实话。也只是含糊地说,天下万民皆是皇上您的子民,同时为了刺激他,我故意将静和公主的身世告诉了他,果不其然,本就虚弱的他,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有缓上来,便没了气息。
我看着皇上,似是解脱,似是难过。奇怪的是,我明明很恨皇上,可是亲眼看见他死在我的面前,内心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我忽然想到那年杏花微雨,皇上说你是果郡王,或许我们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此刻,我回顾往昔,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现。才发现,原来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没了可以分享的人,喜悦或悲伤也显得没那么重要。
没有了能分享的人,即便我拥有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我终究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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