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蔡
原来,我一直没有看懂“麦兜”……最近,有机会重温电影《麦兜当当伴我心》。
提起麦兜这个卡通形象,想必很多小朋友都耳熟能详,甚至连麦兜的动作、说话的腔调,都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或许你跟我一样,会唱得很传神:“我名叫做麦兜兜,我阿妈叫麦太太……我最喜欢吃麻油鸡,我最喜爱吃鸡屁屁,一起吃鸡一起来歌唱。”而我还有一位大朋友,就以“麦兜”为自己的昵称。哈哈,她是童心未泯呢。
在我小时候,并没有机会看过多少动画片。因为父母严格控制看电视的时间,而且大人也以为看动画片是小孩子的“专利”,“小儿科”的东西,爸妈似乎没陪我看过动画片,最多是瞄一眼。而我上回在电影院看《麦兜当当伴我心》,大概是在五年前。我不懂粤语,所以粤语版看得累,似懂非懂,看完了就看完了,头脑中空空如也。这一次重温,我是在电脑上看的,好多镜头快进着看。也不知为啥,听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旋律,看着看着就想流眼泪。
应该说,麦兜这个片子所讲的故事并不复杂,所讲的道理也不过是常识。或许你也看过,所以我只简要介绍梗概:春田花花幼稚园陷入了经济困难,校长无意间发现了小朋友们的音乐天赋,于是开始训练他们唱歌,组成合唱团。从此,春田花花合唱团开始到各地演出。但最终,春田花花幼稚园和合唱团还是因为缺资解散,最后一次演出是参加一位世界著名男中音歌唱家的葬礼,葬礼上播放了一段这位歌唱家的纪录片,他说小时候曾经就读于一所很普通的幼稚园,他就在那里遇到了一位热爱音乐的校长,叫他唱歌,让他领会到了人生的快乐。就在那短短的几个月内,他的生命改变了。音乐再没有离开过他,这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
通常,我们这些有闲看卡通电影的,就是带着一种放松消遣、打发时光的心态。谁也不会特别当真,但当我瞪大眼睛、竖起耳朵重温麦兜的时候,我猛然发现:原来,我一直没有看懂“麦兜”!
“这是个七彩的世界,这是个晦暗的世界,这是个轻松的世界,这是个硬实的世界。正因为这样,到我们长大,当我们开心、伤心;当我们希望、失望,我们庆幸心里肠里,总有首歌在窜来窜去,撑着撑着……让硬梆梆的,不至硬进心肠;让软弱,不至倒塌不起。”我怀疑当年我看电影时,自己是打瞌睡了,否则不应该对这一台词毫无印象。而重温的时候,我总爱把这几句反复回放,反复回放,简直百听不厌。
我原来是怎么了,怎么连看一部近80分钟的卡通电影的耐心都没有?如果说自己是认真看了而不知感动,那我又是何等心肺呢?
原来,我一直没有看懂“麦兜”,一直没有看懂一流动画片编剧、导演的用心!原来,我的头脑中,还留存着很多未经省思的先入为主的傲慢与偏见,比如动画片很可能就是简单肤浅的,动画片就是小儿科,就是骗骗小孩子的,等等。
事实上,有很垃圾的动画片,也有很精致的动画片。有很糟糕的编剧和导演,眼光品味不及你我;但也一定有很高明的编剧和导演,识见格局胜人不止一筹。你怎么就可以没来由地认定,麦兜只是供小孩子嘻嘻哈哈轻松娱乐的片子呢?念及此,我真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我读过一篇“麦兜”编剧、导演谢立文的访谈稿。文中提到,麦兜里的春田花花幼稚园,部分是谢立文母校的回忆。例如黄秋生配音的校长,就是按他中学时的校长叶敬平的样子绘画。而当记者发问:你所知道的人里面,有谁比较像麦兜?谢立文这么回答:“实在不多,那差不多算入圣了。譬如钱穆,我觉得他有一点麦兜。想想他对学问那份坚毅,对中国文化和历史的一往情深。他做好多事都失败了,国破家亡,颠沛流离,来了香港,又去台湾,再多困难都不觉得失败。晚年他盲了,已经看不了书,就听收音机,听他太太读新闻,写《晚学盲言》。我看他那部书很受感动,我觉得他好麦兜。现在我遇到一些问题,如果想知道最传统的中国人会怎么看,我就去看他的书……”
原来,麦兜的编剧、导演谢立文还看钱穆著作?真是没想到,我还以为学历史的才读钱穆呢!哈哈,这么说就暴露出我的浅薄了,好像做动画片的就注定与历史文化无缘。原来我完全没有察觉,而直到自己“涨姿势”了,也才发现《麦兜》藏着很多古典音乐知识。比如,那首《春风亲吻我像蛋挞》,就改编自舒伯特的《降B大调即兴曲》。另外,还有莫扎特、奥芬巴赫、门德尔松等名家的音乐……真是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或许,我越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学,就越是敢于放言高论;所知略多一点,也就懂得说话要有分寸,不能贻笑大方啊……
重温这部《麦兜当当伴我心》,我情难自禁,浮想联翩:原来,我一直没有看懂“麦兜”。麦兜和那位校长,不是低能,只是善良;而那个没有耐心看动画片的我,不是善良,只是低能与自以为是!其实,不只是小朋友,更重要的是成年人,尤其应该凝神静气认真看看动画片,看看麦兜,重新习得童心童趣。套用谢立文的话:“你可以像麦兜这样生存,但又可以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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