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读完《文学回忆录》，一直都没法平静下来。
一路看过来，内心里终还是在回响一开始的问题：希腊的悲剧大多都是命运占主角，哪怕是神也是在命运之下。而命运被揭示之后，人力往往没法反抗，既然如此，为什么悲剧能净化人心，带来向上的力量？
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是个极度的悲观主义者，老子有留下方向吗？没有。天地不仁，万物平等，何其自然也。
我想，悲剧所以为悲剧，终归还是在“无能为力”四个字上。俄狄浦斯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为了反抗命运，他离开自己的国家，发誓永远不见父母，但终究抵不过命运。
问：俄狄浦斯是否有能力改变命运？
答：有。当他听到预言的时候，自杀就好了。死亡是一切的终结。
可他终还是没有自杀。他选择了反抗。悲剧就发生了。
我理解悲剧当中的命运，其实是人类觉醒的潜意识与大自然（或称天道）的对抗。人类自非洲而觉醒，其实是渐变而缓慢的，百万年到几万年前，人不过是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罢了。人吃兔子，狮子吃人，遇到旱季就活不下去，雨季长了还会被淹死。老子之所以伟大，因为他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孔子只知道上古之治世，他把尧舜的时代想象成一个理想的乌托邦，想把世界变成那个模样。而老子则说，哪有什么乌托邦，人不过是万物的一员罢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悲剧是对人与世界关系的思考。
在悲剧里，人不再为万物之灵长，我们跟路边的蚂蚁一样，运气不好就被压死了。
但何为人性? 人类改造自然，自是有别于其他物种。此即人性的形成原因。
即便去做了，没有用，人也要尽力去做。命运不可反抗？未必。千百个人的失败，造就一个人的成功。最后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
老子看到这一点，出关了。尼采看到这一点，疯了。
哲学家们变着法找出一个“意义”出来。可意义本身，也许就是无意义的。
想到几天前的讨论，《活着》到底想表达什么？ 活着，就要为了什么吗？
以悲剧的角度来看，人人都会死，帝王将相，男女贫富，活着的意义又何在？
活着就是活着。不为了什么。世界缔造成这个模样，出生，活着，死亡，无一例外。
看透这一点，才能在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活着不为了什么，但人还是想快乐地活着。人降生于世界，得神的眷顾而觉醒，唯有艺术让人不那么寂寞。
我不愿孤独，所以愿献身给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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