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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与坟墓(二)

爱情与坟墓(二)

作者: 十亩之间桑者闲闲 | 来源:发表于2018-10-13 11:28 被阅读0次

    爱情与坟墓(二)

    大丫、二丫两个丫头,围着电线杆玩耍,突然听到电线杆发出令人胆颤的尖锐的呜咽声,迅速跑回家里。秀儿追着满院子的晾晒完的衣服,这些衣服却被受了惊吓的鸡鸭们践踏了,留下自己行走过后的标志。两个丫头帮秀儿一起收拾完衣服迅速钻到屋里,嚷着让秀儿重新生起火炉。

    “好好好,我生火,你们看着妹妹们。”秀儿应允道。她熟练得将劈好的柴火拿到炉子旁边,将干燥易燃的麦秸点燃后放入炉胆内,压上树枝和柴火,院子里飘起了浓重的烟雾,缭绕在树木旁,像是人间仙境。

    柴火很快燃起来,不再有浓重的烟雾,秀儿搬起火炉走入屋里。

    “你爸爸应该回来了,这个天气还怎么干活啊?”秀儿自言自语道。

    几个丫头围着火炉嬉笑着,火光在她们的脸上闪耀着。大丫头已有十岁,火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燃烧着,手里拿着火棍拨弄着燃烧的木头,嚷着让二妹三妹的手离火远一点。三丫头很怕大姐,话音刚落便把手往回缩了缩。二丫头听若罔闻根本不理睬大姐,所以又免不了一阵争吵。大丫、二丫年纪相仿,性格又都倔强这样的争吵时常发生。

    “行了行了,吵什么啊?大丫你让着点。”秀儿不耐烦地劝说着,这样的天气,她心里很是惦记杨四。

    秀儿正想得出神外面“啪”的一声巨响,秀儿吓得跳了起来急忙往外看去:院门的遮雨瓦掉了下来,摔碎了一地。随后有人高喊:“坝子上塌方了!坝子上塌方了!快去看看,快去救人!”

    秀儿陡然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种不祥的感觉卷着恐惧的味道莫名其妙地从她的心脏随着血液到达全身各处,最后随着急促的呼吸传染给了她的女儿们。秀儿的鼻孔夸张地扩张,嘴唇不知所措地翕动着,额头、鼻头渗出细微的汗水,可秀儿觉得越发的冷,女儿们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急切的问母亲怎么了,秀儿看着大丫的嘴一张一合着,看见二丫头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泪花,三女儿抱着自己的腿哀求着,四女儿却傻傻地站在一旁安静地观看着,一切仿佛梦境又如此真实,她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女儿们的呼吸,只知道女儿们的动作放慢了一百倍在她的面前演绎着,天上的云均匀的飞翔着,冷峻安静,就像秀儿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眼睛。

    “杨四家里,你怎么不去看看?快走,跟我一起去看看!”魁子的妈妈如一头猛虎直接推开院门冲着秀儿喊道。这位头发花白的老母亲一定是担心自己尚未娶亲的儿子了,平时病弱的她这会儿显得力量无穷。

    秀儿好像被打了一棍,从刚刚那个安静冷峻的国度被拉了回来,泪水打湿了睫毛声音颤抖着:“走走走,你带我去看看,大丫在家里带妹妹。”头也没回,脚步木讷。

    这条通往坝子的沿河小道从没显得这么遥远,秀儿从没像今天这样憎恨它的崎岖,从没像这样懊恼高而密的茅草挡住自己的视线。二人互相搀扶着,急促地行走着,快了,近了,更近了……

    坝子上人头攒动,人声喧闹,秀儿急促地拨开人群寻找杨四的身影,她擦拭着迷离了眼睛的泪水,边问边看。就在她急促地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坝堤下跟一群人在徒手扒土,满身的泥巴,一如既往的认真与木讷。秀儿的悬着的心脏突然安静地落下来,刚刚骤升的肾上腺素分泌下降,她忽然觉得很轻松又很累,就像嫁给杨四前后的忐忑与平静的对比。秀儿远远看着这个憨厚的男人,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如果不是坝堤上那么多人,她一定冲入他的怀中放声痛哭,让这个男人再一次满脸窘迫地安慰着她,她知道这个性格木讷的男人,是她心底里的支柱,是孩子们的支柱,是整个家庭的支柱,她想象不出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这一生余下的时间该如何度过。

    “没事了没事了,杨四跟魁子都没事,被埋的是村西头的哑巴,现在救出来了,就是吃了两口泥巴!哈哈哈哈!”魁子母亲爽朗的笑声唤醒了秀儿。

    “怎么会塌方呢?”秀儿已经缓过神儿,但是她仍担心塌方再次发生。

    “前两天天暖,地下的冻土化开了支持不住上面的土了,又没夯实所以滑了下来。”魁子母亲说,“不过这也快完工了。”

    众人将滑下的泥土又运到坝堤上夯实后也就黑了,雾蒙蒙的云盖住了村庄和坝子飘起了鹅毛大雪,杨四跟秀儿一起随着人群返回村庄,这个冬天的水坝工程就此完工。

    人群散过之后的水坝恢复了平静,雪花无声地跌落在湖面和坝子周围的芦苇荡里,不一会工夫便积了厚厚的一层,鸟儿在芦苇荡里不安地鸣叫着。气温骤降,水面开始结冰并与雪花连接,像是一床巨大的棉花胎,麦田里的小麦也盖起了厚厚的被子。坝堤下的远处杨四一家刚刚灭了油灯,四个丫头熟睡还不时发出轻酣声,秀儿依偎着杨四嘴角上扬满是笑意,好像是作着甜美的梦。

    整个村里漆黑一片,狗儿们都钻进自己暖窝里休息,不再理会任何声响,所有的一切都出奇地宁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经过了一夜漫长的黑暗,终于有一丝曙光在东方升起,撕破了巨大的黑幕。杨四一家正在家中取暖,院子中间被杨四扫出了一条路,其余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河西有几个小孩子嚷着说坝子旁边的芦苇荡里冻死了很多麻雀要去捡,大丫、二丫也跑着跟了去,不一会儿就包了一兜儿的麻雀回来,改善了中午的伙食。

    自从过年那顿年夜饭开荤之后,孩子们很久没吃肉了,像是饥饿的小狼。别看麻雀虽小,可是这么一兜儿的麻雀着实做了一大盘的肉呢!杨四舀了一碗汤给秀儿,可秀儿喝了几口便频频作呕,这让杨四惴惴不安,急忙请来医生。

    医生询问过秀儿最近的月事及饮食,又把了脉,突然眉头一展眼睛一亮猛一起身对杨四说:“有喜了!好好养身子吧!”说完提着药箱便走,杨四追着送了出去寒暄了几句。回来后杨四兴奋地对着秀儿唠叨着。

    “又不是第一次有孩子,你看你高兴得那样儿!”秀儿嘲笑着,显然秀儿除了开心更多的是担心。

    “不是第一次也高兴,这次肯定是儿子!”杨四给自己打气说。

    “你有没有嘱咐医生不要说出去?省得招来计划生育的人来找事,能躲一天是一天。”秀儿猛地想起来。

    “嘱咐过了,人家不会多嘴的,这几个月你都不要出门,等生下来瞒不住了再想办法!”杨四很少这么聪明和果断,或许这个想法很久之前已经产生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杨四小心翼翼地照料着秀儿,时常偷偷去坝子里抓鱼,下夹子抓野兔给秀儿补身体,丫头们也盼望着弟弟的早日到来。

    秀儿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很久不出门了,只在自家院子里溜达溜达。这样的现象让河西的村长心善的媳妇李婶儿产生了怀疑。

    “当家的,咱们多久没看见杨四媳妇了?”李婶儿纳着鞋底儿问心善。

    “没看见就没看见,你指望看她当饭吃啊?”心善头也不台看着他的账簿。

    “你说她是不是又怀上了?如果怀上了,你不是又能领乡里的计划生育办公室的人去罚钱了?”李婶儿眼睛放光,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盯着心善,那光芒仿佛将引领村长前往光明彼岸。

    不愧是两口子,心善瞬间领悟到老婆说出的真谛,放下账簿,看着老婆坏笑:“明天你去看看。”

    经过一夜的煎熬,李婶儿终于等到了天亮,可这会儿杨四他们家肯定还没开门呢,贸然过去恐怕说不过去,于是李婶儿与村长在自家院子里来回踱步,将满院的白雪玷污殆尽。太阳在东方逐渐升高,换去自己金黄昏暗的外衣变得越发光亮刺眼,穿透稀疏的云彩与薄雾射入小河里旁、树林里,也钻入村长与杨四家小院的门缝。

    李婶儿趴在杨四家的院门口,无耻地遮住太阳的光,她好似一位邪恶的巫婆剥夺了本属于杨四家的光明。

    李婶儿拍击杨四家枯朽的木门,惊得院里树上的鸟儿四处飞窜。杨四听到敲门声,不加多想便开了门,这一开便请了瘟神入门。

    李婶儿边说着话边径直走入里屋,看见秀儿挺着大肚子坐在炕沿上,她惊喜地关切道:“秀儿又有啦?真是喜事啊!”

    秀儿担忧地看着李婶儿:“让你笑话了,杨四想要个儿子,这些年却都是女儿。”

    李婶假惺惺道:“说的什么话,这个肯定是儿子,熬出头咯!”接着便是有意无意的寒暄,不一会便功成身退。

    李婶走后,留下心神不宁的杨四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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