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一个人在发怒的时候,最难看。纵然他平素面似莲花,一旦怒而变青变白,甚至面色如土,再加上满脸的筋肉扭曲,眦裂发指,那副面目实在不仅是可憎而已。
俗语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怒是心理的也是生理的一种变化。人逢不如意事,很少不勃然变色的。年少气盛,一言不合,怒气相加,但是许多年事已长的人,往往一样的火发暴躁。
我有一位姻长,已到杖朝之年,并且半身瘫痪,每晨必阅报纸,戴上老花镜,打开报纸,不久就要把桌子拍得山响,吹胡瞪眼,破口大骂。报上的记载,他看不顺眼。不看不行,看了怄气。
这时候大家躲他远远的,谁也不愿逢彼之怒。过一阵雨过天晴,他的怒气消了。
诗云:“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这是说有地位的人,赫然震怒,就可以收拨乱反正之效。
一般人还是以少发脾气少惹麻烦为上。盛怒之下,体内血球不知道要伤损多少,血压不知道要升高几许,总之是不卫生。而且血气沸腾之际,理智不大清醒,言行容易逾分,于人于己都不相宜。
㈡他过着一生中又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摆在眼前的活儿,还和昨天一样多、一样重,也一样轻松。生活就是这样,并不因为你生活了多少个日子就会变得好过。农活儿更是如此,不是你干掉一件它就会少一件。活儿是干不完的,你只有慢慢地干着活儿把自己的一生消磨完。活儿是个好伴儿,尤其农活儿,每年都一样多,一样长短的季节。你不用担心哪一年的活儿会把你压得喘不过气,也别指望哪一年会让你闲得没事。活儿均匀地摊在一辈子里。除非你想把它攒成堆,高高地堆在一生中的某个时期。许多人年轻时都这样,手伸得长长,把本该是好多年后干的事情统统揽到某一年里,他们自以为年轻力盛,用一年时间就能把一辈子的活儿干完。事实证明,他们忙到老都没有闲下来。
活儿是人干出来的。
有些活儿,不干就没有了。
一辈子干不完。
㈢有一次,我们销售团队招聘新员工,过五关斩六将,留下了几位非常优秀的女孩。
我给大家做入职培训,从职场礼仪、时间管理到销售行为分析,她们听得欢声笑语,快结束时,一位刚毕业的姑娘J提问:“听说做销售的女孩必须酒量大,能喝才能签单,是真的吗?”
我看看J,以及其他女孩紧张期待的神色,微笑说:“我酒量大不大是个人行为,和工作没有关系,但是,假如在我的年龄和职级,还要靠酒量拼业绩,我觉得有点丢脸。如果大家愿意,我拖个堂,讲讲我们家门口王阿婆卖茶叶蛋的故事。”
她们立刻精神了。
王阿婆是个神奇的老太太,神奇得我都不愿意叫她“大妈”,恨不得喊一声“老师”。她与老公一起卖茶叶蛋和烧饼,每天只做500个,下午4∶30开卖,基本6∶30就被排成长龙的顾客队伍抢光,两个牛人做完收工绝不加班。摊位上只卖这两样东西,专业术语是“产品线”很单纯,可是,生意却好到要爆炸。
王阿婆不会发微博用微信,却网罗了几位小有名气的美食达人做网络传播,把她的茶叶蛋和烧饼推上“本地不可不吃的10个小吃”,这是媒介宣传;她和老公每天只出品500个,那些排成长龙的顾客不仅自带广告效应,而且买到之后常常惊喜自拍发朋友圈儿,这是饥饿营销;王阿婆在全城开了6家店面连锁经营,这6家店面的所有者是个手上有大量小门脸的富二代,他用门面租金入股了王阿婆的小生意,这是融资,资源与资本双投入。于是,王阿婆占据了城市人流量最密集的黄金地点。
只是,生意这么好的王阿婆从来没想着要吞并这个城市所有茶叶蛋摊点做行业NO.1。每当我逗她:“婆儿呀,你的实力再开10个店一点问题没有。”她就笑眯眯地说:“那得花老大劲儿啊,我们现在一天忙几个钟头,回家轻轻松松打打小麻将,老两口带着女儿女婿,过得不要太滋润,何苦那么作践自己。”
这是有能力却不盲目扩张。这个女人,了解自己的实力和目标,走再远都丢不了方向。她有自己的规则:第一,每天每个店只卖500个,你可以排队,但我绝不加班;第二,再熟的客,先付钱后拿东西,不预订不赊账,先来后到一视同仁。她做的是买卖,并不准备把自己所有的时间、精力全部搭进去。以上是我佩服这个老太太的地方。
女人真正的能力,不是屈从世界的规则,而是自己给世界制定原则,心里没有这个谱儿,就是一个任外界揉捏的软柿子。谁会发自内心尊重和钦佩一个软柿子呢?谁不想做她的主,占几分便宜呢?
什么时候会有“潜规则”?
第一,身处一个充满“潜规则”的行业,正常的“规则”在这里行不通。有没有这样的行业?当然有,可是不多。
第二,个人没有按照规则行事的能力,无法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解决问题,明的做不到,只好来暗的,“潜规则”就有了市场。
不想遵照潜规则,就要有自己的实力和原则,潜规则特别钟爱脸上写满欲望,骨子里却没有能力和勇气实施的人。
口红只能帮助你打开局面,决定一路闯关的,只有对自我了解清晰的底牌的实力。
世界不是阳光灿烂鲜花盛放,也不是乌云密布天雷阵阵,它有明有暗,有起有落,如果你愿意从更长久的时间段来看,只有见得了光的种子,才会发芽长大,能够长期而良性存在的事物,大多是明亮的,犹如大多阴影,往往都是短暂的存在。
㈢外公在世时,常叹:“猫一口,狗一口。”言下之意,家里若是养了猫儿狗儿,便须视其如一口人,不可也不忍抛弃。
外公叹息的背后,藏着一个故事。
那时,外公尚年幼,父母务农兼做篾匠,编些箩啊筐啊的卖,养着一群自家孩子,又收了两名常年管吃管住的学徒。家里还喂着一条大黄狗,就跟多了一口人似的,其看家护院也颇为得力。旧时生计艰难,人尚且吃不饱,更不必说狗了,但大黄狗养得还算壮实。
一天中午,外公的母亲蒸了一笼杂面馒头,吃剩下的就装篮子里挂在厨房矮梁上。傍晚,她先从地里赶回家做饭,一眼就看见厨房门敞开着,篮子打翻在地,馒头滚得灰头土脸,可把她给气坏了。当晚,外公的父母一起,拿住几个孩子和学徒挨个儿审问。最后,年龄稍大的学徒说话了,一口咬定看见大黄狗叼过一个馒头,就是它饿极了扑的。
顿时,外公的父亲火冒三丈,一边骂一边抄起一根劈柴,撵着大黄狗就往死里狠砸狠打。大黄狗哀嚎连连,俯首帖耳趴在地上挪,后来实在熬不住痛,拼命用力挣脱,夺门狂奔而去。从那以后,大黄狗再也没进过家门,只是在乡间四处游荡,独自过着流浪的生活。
说也奇怪,大黄狗见到家里其他人就远远避开,唯独一见那名大学徒却直往身边蹿,龇牙咧嘴,狂吠不已,吓得大学徒几乎不敢出门。
外公的母亲这才觉得不对味儿,私下再三询问,才把另一名小学徒的嘴给撬开。原来,竟是大学徒偷吃了馒头后心里害怕,故意打翻篮子,伪装成大黄狗偷馒头的现场,故意嫁祸给大黄狗。
真相大白,外公的父母懊悔不已,互相埋怨。只是,任凭他们如何再亲切地去唤大黄狗回家,大黄狗无论怎样也不肯往回挪半步,似乎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只是远远地望一望,便掉头一溜小跑而去。
过去那些年,每当外公看见一只狗甚或一只猫,常会又一次触景伤情,叹息道:“俺家那条大黄狗呀,真的是被人伤透了心!所以啊,猫一口,狗一口,进了家就是多了一口人,人就得好好善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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