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汪曾祺描写在西南联大和贵州同学吃辣椒的场面时,突然想起了我的爷爷吃辣椒的画面。
秋天刚刚到时候,爷爷经常坐在灶台后,等灶火熄灭。当灶台里只剩下泛着红红灰烬时,他把手里半青不红的辣椒轻轻的埋进去。
然后,他点起手里自制的卷烟,静静的等着。手里的烟还没有抽完一半,空气里就飘出一股烤辣椒的香味。
爷爷用一把小铲子,把烧的焦香的辣椒扒拉出来,轻轻抖一下烟灰,放进蒜臼子里,合着大蒜一起捣碎。有时会加入一些稀缺的作料,比如小虾皮,或者一个鸡蛋。当然这样的情况极少。
把捣好的辣椒夹杂热乎乎的馒头里,是我吃过最美的食物。
长大后,也学着爷爷把辣椒烤了,捣碎了加上各种作料吃。总是缺少小时候那种奇香。空气里弥漫的那种焦糊的香气成了长大后的一种奢侈。
印象里,好像从秋天开始,爷爷会一直烧辣椒来吃,知道吃到来年春天。
秋天的烧辣椒吃起来是肉乎乎的,软糯糯的,还带有一股清香。冬天的烧辣椒则是焦脆干香。
最喜欢大雪纷纷的冬天,爷爷把地瓜,土豆等埋在红红的灰烬里,最后总是扔上一下 把辣椒。
冬天的辣椒容易烧糊,只要稍微烤的泛出焦黄就好。
烤地瓜、土豆的香气,混合着烤辣椒的香气,让寒冷的冬天变得火辣辣,热腾腾的。
冬天因为有了一颗辣椒的加入,让生活变得暖和热烈起来。
辣椒的这种热烈也感染着鲁迅先生。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关于鲁迅先生冬天,吃辣椒来驱寒的故事。在他获得奖学金的那一刻,他赶紧把奖章兑换成钱币,然后跑到菜市场购买了一些辣椒和茶叶。
在寒冷的冬天,用一壶浓茶,就着辣椒来驱除寒冷和困意,努力读书。
我想辣椒对于鲁迅先生来说,更多的是来抗击冬天的寒冷,而辣椒的美味,于他而言要少一些。
辣椒自明朝进入我国后,很长时间一直是做为观赏植物。清康熙四十年,《广群芳谱》才将辣椒列入“蔬谱”。自从感受到了辣椒带来的美味后,这个普通的植物,快速的占领了人们的餐桌。
从此大江南北,全身它的身影。市井小吃到高端烹饪都因它的加入,让味蕾有了更热烈更丰富的灵魂。
不同于鲁迅的辣椒抗寒,毛主席说一天不吃辣,味痛嚼腊,汪曾祺笔下的辣,让人看到市井百态对辣的痴迷热爱。
一颗小小的辣椒,就能搅动人间热闹。
每当夜晚来临,大街小巷的灯火中,因为辣而聚拢的热闹,成了最美的人间烟火。
街边小吃里,无辣不欢;特色小店,总有一款菜,因为辣而走红;而这些辣成了人们相聚的最佳理由。
当日子平淡如水时,让生活多点辣,辣的过瘾,辣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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