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爷

因疫情原因，好几年每回老家过春节了。今年全家都回了老家。

初五，姐弟三家及两位堂弟一起去祭拜逝去的亲人。

站在幺爷的坟前，感慨很多。幺爷唯一的儿子，堂弟L,在我们跪下给幺爷磕头时，他却远远的站着，然后跑到大爷的坟前去了。大家问他，为什么？他浅笑了一下不答……

幺爷与堂弟L，父子仇人么？

堂弟还在襁褓时，幺娘就离开了家，唯有奶奶和幺爷带着他，在他小学时，奶奶去世了，幺爷是他最亲最亲的人，但文化低的幺爷对堂弟用了错误的方式去爱。对堂弟的管教是拳脚相加。记得小时候幺爷把堂弟扔池塘里，摔河里，或者摔石头，多次我妈妈把堂弟救下，遇到幺爷气冲冲的要打堂弟时，我就叫堂弟往我家跑，小的时候觉得幺爷很凶。但幺爷的确又是爱着堂弟的。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听说有日本医生要来打针，打毒药（现在怀疑当时看了战争片的原因），很多小朋友偷偷的跑回了家，我也不例外，回去遇到幺爷时，还把这事告诉了幺爷，幺爷立马回家提起菜刀往学校跑，要求把堂弟救回来；还有一次，因为摘家门口的橘子，我和堂弟炒架了，当时幺爷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三十年过去了，这两件事在我印象中比较深的，所以我一直说幺爷时爱堂弟的。还记得幺爷有点怕我妈妈，我妈妈那时说话直率，遇到不对的地方就会说，所以堂弟堂姐们对我妈妈是又敬又怕，（可惜的是我亲爱的妈妈过早的离开了我们），还记得我妈妈说我幺爷：“你打嘛，你把他打死了，看你老了那个来养你。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

堂弟在初中时就辍学了，跟着别人外出打工，随后很少回来，幺爷也常到重庆去当棒棒，堂弟偶尔回来，都会和幺爷过不到一块，总是吵架，离家。电话几乎不打给幺爷，有什么事都是托我爸爸办理，当天比较听我爸爸的话，当幺爷身体不好的时候，我爸爸就让堂弟不定时的打钱给幺爷，堂弟都是打给我爸保管（因为幺爷喜欢打牌），幺爷手里没钱的时候再给。有时候我问幺爷，想不想堂弟回家过年，他说堂弟要是回家过年，他马上去买个猪来杀……他知道堂弟是不愿意回家的。

那年，快要满六十的幺爷，突然病的很重，我爸在外面务工，村里人很少，等有人发现的时候，幺爷已在地上躺了一晚上，姐姐接到村里人的电话，立即回村找人送到了医院，情况很不理想，幺爷已经半身瘫痪，说不出话，医生建议回家休养，姐哭着找人送幺爷回家，打电话让堂弟赶回，堂弟回家照顾了幺爷几天，不愿意了，说要出去打工挣钱，还说让幺爷自生自灭……说着气话的堂弟最后还是离开了家，最后是姐姐、姐夫、堂姐每天去村里照顾，幺爷可能是心理绝望了，身体越来越差，最终离世了。他的身后世全是爸爸从外地赶回来出面料理的，堂弟在幺爷离世后也没回来……

我们都在责怪他，我也在想堂弟是不敢面对重病的幺爷，还是害怕面对，或许二者都有。因为堂弟的态度，我那段时间老是在想养孩子有什么用呢，也许幺爷在最后的时间里也后悔了吧，堂弟远远的站在幺爷的坟前可有想什么……

离开幺爷坟前，发现路边有一堆石头，堂弟说他把老屋拆了的石头运到这里，他要外出打工了，让我爸找人把幺爷的坟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