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真爱 :跨越自我解离的心墙
愤怒之墙
问:我觉得你好象对我们失去耐心,嫌我们积习难改、老没长进似的。也许我把自己的内疚投射到你身上才会有这种感觉?
肯恩:我常引述〈正文〉第十七章第六节所说的,你可以从自己陷入的处境看出事件背后的玄虚。你目前的处境,其实正是你原有的初衷,过程中的枝枝节节只是帮你完成初衷的手段而已。你目前陷入的窘境是你觉得我失去耐心,开始生气而妄下评断,如此一来,我成了你的敌人,而你成了受害者。试想,你已经竭尽心力了,可是我一开口就讲出这么不中听的话,所以你是无辜的受害者,而我成了加害人。我一旦被定位为敌人,你理所当然无需听我说些什么了。谁愿意被人评断、训诫,甚至挞伐呢?谁喜欢不友善、没有爱心和没有同理心的对待呢?因此,某个部分的你,,就会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理会我说了什么,或我书里写些什么。
如果你不想中小我的计,就必须提醒自己,你目前的感受其实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否则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别忘了,这是你编织的梦境。也就是说,觉得气愤、被忽视或受到批判而决定「不再继续听我说了」,这一结果其实是你的初衷。这种时候,你理当问问自己:「为什么我想要这样的结果?」是的,从这儿下手,你的自我探寻会让你获益良多的。
我之所以提出「解离」的问题,目的是想帮助奇迹学员正视我们心中有一道墙这个事实,否则我们哪有机会跨越它?然而,最难的是「不带评断地正视它」。这道心墙只是当初天人分裂时我们所砌的「墙之倒影」罢了,只不过没有人能意识到它的存在。因此,我们必须透过这道自我解离的高墙,才有机会瞥见无始之始天人分裂那一道墙,因为两者的内涵完全一样。然而,「原罪」所产生的罪孽深重之感,早已把这问题尘封于潜意识下,再加上一道罪咎之墙的阻挡,更使得我们欲解无门。再说一次,我们若认不出问题何在,怎么可能解决问题?
有鉴于此,我们的首要之务是自我觉察,当我们内在的分裂和解离状态被识破时,会产生什么样的情绪反应。其中一种反应是我们刚刚讨论的现象:生我的气,在我们之间砌起高墙。另一种是生出罪恶感,或是感到悲伤,那也成了一道墙。这道墙不见得会隔绝你我,而是一种痛得欲振乏力的恐惧,让你觉得:「我真是糟糕透顶。看看我干了什么好事!」这是不折不扣的防御手段,它跟愤怒一样有效,而且无论它是以愤怒、罪咎、痛苦、悲伤或任何形式呈现,最难的是诚实地面对内心的反应,然后跨越过去。我所谓的跨越,也只是认出它,正视它的存在,如此便成了。在后文我仍会继续强调这一点。
抗拒之墙
问:我去年的状况很糟,应该可以称之为撞墙吧。每时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根本不想按照耶稣的教海去活。那种感觉既绝望又惊惶,直到操练第七十课时,靠着你的批注〔原注〕,才度过那段时间。此刻我总算看清了,原来我的墙就是我对于罪的信念。在练习那一课时,我开始把绝望和受害的感受带到耶稣面前,而我的小我也识相地沉寂了将近一个月。如今,我总为宽恕了自己。这个穿越防御之墙的体验,为我的生命带来崭新且全面性的影响,真是不可思议!
肯恩:是的,我们遵循耶稣的教诲而活,所得到的那种美好经验是帮我们穿越高墙莫大的助力;反之,我们若筑起高墙,故意跟耶稣唱反调:「我就是不想照着你说的方式练习。我不愿做这,我也不想做那!」这种幼稚任性所带来的苦楚,与放下对抗之后那种美好的感受两相对比之下,你就会甘心撤墙而出了。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了,然而,问题恰恰就在于此一「太简单了」,简单到让小我无比胆寒,只因小我特别喜欢把问题复杂化。你还记得大学念过的奥坎剃刀理论(Occam’s Razor)〔译注〕吗?一言以蔽之,对任何现象的解释,最简单的通常胜过较复杂的。
〔原注〕Journey through the Workbook of A Course in Miracles Vol.two
〔译注〕奥坎的威廉(William of Occam,1290-1349)中世纪逻辑学家,圣方济各会修士,能言善辩,被称为「驳不倒的博士」当两个理论的解释力相同时,较简单的往往胜出。
面对抗拒,千万不要与之对抗,更糟的是发明一些应付或过关的技巧。平心而论,过关的技巧的确有一时之效,也是现代人最擅长的手法,但是,任何技巧都化解不了内心的抗拒。从佛洛依德早期的研究资料显示,1880至1890期间,催眠大为盛行,他本人对此也很着迷。佛洛依德跟随沙可医师学习催眠,这位医师不但是法国当代著名的神经学家,也是催眠的先驱。佛洛依德当时觉得催眠可以揭露病人一部分的潜意识,但是后来却对此一治疗方式多所质疑和批判。他在自己的研究中指出,催眠丝毫未能解除病人心内的「抗拒」,反倒助长了声东击西的自我保护机制,逃避真正的疗愈。
由此可知,关键并不在于如何应付抗拒的问题,既非借着催眠的方法摆脱它,更不是利用什么技巧瓦解它,这些都不是根本的对治之道。反之,我们该做的是,承认内心的抗拒,而且诚实地感受它的力道和影响。「抗拒」本身就是一道墙。威廉赛佛(比尔)曾俏皮地说:「〈练习手册〉没说的,都别作。」〈练习手册〉未提过催眠或是任何技巧。《奇绩课程》只教我们一件事,就是「不带评判地观看小我,看清自己为了认同小我所付出的代价」。整部《课程》说来说去都不外乎:正视小我,正视自己的抗拒,请求耶稣和圣灵的帮助,陪伴我们不带评判地看清自己的现状。
话虽如此,人们总会忍不住想多做点儿什么。最近我在「我什么都不需要做」(T-18.VII)的研习里,花了很多时间讨论「想多做点什么的倾向」。「身体」就是小我想为自己做点儿什么最典型的产物,藉之确保自己的个体(也就是小我的虚无生命)存在。要知道,身体根本做不出任何事,因它只是一个傀偏,心灵才是幕后的操纵者。耶稣在〈正文〉说:
即使为骷髅画上玫瑰般的红唇,把它打扮得桥艳动人,驯养它,抚育它,你能使它重生吗?
你怎么可能满足于目前所活的幻相世界?(T-23.II.18:8~9)
有鉴于此,我们的焦点绝对不可放在那具没有生命的木偶(形骸)上,而要放在背后控制它的「大脑」。表面看起来,身体确实做了很多事,它存在的目的就是去解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问题。我常用底下这句话形容我们的身体以及赖以安身的物质世界:它们只是小我针对「不存在的问题」所提出「最糟糕的解决方案」。从这一点看出,连心灵也「什么都不需要做」,否则就落入「有问题需要解决、有小我需要化解」的陷阱了。需要化解的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心灵认定「有个小我,它是一切问题的症结,需要好好地对付它」的信念。好,我再讲一次:一个相信自己是小我(是某物)的心灵,打造出一个世界和一具身体(也是某物),转移了我们的焦点,从此认不出真正的问题其实是「抉择者听信了分裂的谎言,相信世界和身体所所演出的种种传奇故事,企图为上述的谎言背书,进而巩固分裂的疯狂信念」。
容我再强调一次,关键不在于抗拒或那道「墙」,而在于我们「想要」那道「明明不存在的」墙,于是问题便来了。「抗拒」的心态并不具备任何实体性,它是「心灵想要那道墙」的结果,是因为害怕爱、抵制爱而形成的心墙而已。我们活在一个急功近利的社会,举凡食物、性爱、金钱,乃至于解决问题,无一不想快速搞定。这种心态与小我一拍即合,因为我说过了,人的欲望层出不穷,解决的办法也千奇百怪,然而,欲望的问题根本不存在。我们甚至可说,这些欲望底下暗藏的「真实渴望」其实也不存在,那只是小我利用罪咎来巩固个体性生命的一种障眼法罢了。
总之,面对「抗拒」时什么都别做,只需要觉察它,如此就够了。也就是说,只需认出自己心中藏有「我很害怕真相,所以必须设法与它隔离」那个念头,认清自己的确想尽办法将真相与幻相隔离,因为只要两个一放到一起,我们所认同的那个与众不同的自我就消失了。耶稣苦口婆心地要我们觉察心中的墙,并且真切感受这道墙所带来的痛苦。遗憾的是,我们并不想让自己好过,只一味保护妄念所打造出来的这个「看似真实的个体生命」。
正因如此,我们必须先甘心承认自己当前的心态与处境,而且明白这一切都情有可原。耶稣说过,不要试图改善自己——而这正是我们一直在做的。我们老想改善自己,这才是问题之所在。《奇迹课程》不是矫正器。试想,为什么有很多人一开始受到《课程》的吸引,却很快就放弃了呢?理由无他,只因为《课程》让他的期待落空;他们要的是一剂特效药,一个灵性成长的速成班。人们渴望吸毒带来的狂喜经验(drug high)和修行人追求的灵性狂喜(God high)其实没什么两样。《奇迹课程》不给你这个。这门课程是需要下苦功的,尤其是「什么都不做」这一点最难!弔诡的是,我们反倒愿意接受苦行,因为精进或苦行心态助长了小我的谎言,加强了我们确有严重问题等待解决的信念。人们有时会觉得自己太过懒散、不够努力,然而有意思的是,若从小我卯尽全力维系分裂与特殊性之谎言这一角度来讲,懒惰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是的,最「难」学的功夫就是「面对抗拒时什么都不做」。再说一次,你唯一要做的,是觉察它的存在。在现实生活中,你可以运用各种技巧去应付每天的挑战,或设法减轻情绪及身体上的痛苦。其实,「对症下药」没有什么不对,毕竟没有人愿意活在痛苦中,所以任何减轻痛苦的方法你都可以用。只是不要再欺骗自己,假装这些伎俩可以根除痛苦之源;它们能够缓解的,只是症状而已。同样的,我们也必须慎防「以灵性为名」拒绝减轻痛苦的药方,刻意或执意不用,其实也很残忍。
话说回来,如果你想帮助他人从根本之处解除痛苦之因,就什么都别做,只要爱他们,仁慈相待,真心接纳对方。一方面,你也可以帮他们减轻症状,但要知道那只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在此同时,千万不要跟着他去追究症状的起因,因为只要一在那个层次着力,就会把它弄假成真了。换句话说,只要你一开始对付抗拒,抗拒就会变得更真实,而正中小我的圈套。不要抵制它。我再强调一次,只要觉察这道墙的存在,然后对自己说「这是我自己的造作」,同时,尽可能让自己诚实感受这道墙所带来的后果,这就够了。除此以外,什么都不必做。
我们多少都有过这种经验,当外在事物勾起我们的情绪时,我们压根儿不想处理它;后来才慢慢明白,不想处理的真正原因,是不敢面对事件背后隐藏的更深问题,才会设法砌墙来挡。过了一阵子之后,我们又会觉得好像不该不处理心里那道墙。即使面临这样的状况,我们要学的仍然只是「什么都不必做」。只因关键在于我们的抵制心态,而不在于心中认定的那个「问题」。举例来说,上司没先跟我讨论就调动了我的职务,我觉得不受尊重而伤心不已,事实上,若非我先抵制了爱,不尊重爱,这一调动原本并不会造成我的困扰,但我看不出,更不肯承认这一事实,因为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的生气是合理的。人间所有让我们烦心忧虑的事件,都该回到自己决心抵制爱的那个抉择点上,绝无例外。问题从来不在于我们所认定的事件,甚至也不是我们对它的抵制,而是我们的抉择者选错了老师,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到心灵,重新选择,表示我们不甘拒绝小我而选择圣灵。
抗拒,透露了我不愿正视问题背后隐藏的症结,事实上,问题背后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佛洛依德说,分析抗拒心态乃是心理分析最关键的部分。隐藏的抗拒透露出我有个不愿意面对的严重问题(即罪与咎),因为威胁太大了,所以我害怕到连看都不想看,「抗拒」就这样转为一道防卫之墙。只要我敢放下这道防卫之墙(也就是决心和耶稣或圣灵一起正视它),就会霎时明白,我害怕的东西根本不存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如同《课程》所说:
万一你往内看去,却没有看到罪,那又如何是好?(T-21.IV.3:1)
这是救赎的核心概念,它点出一个更深的事实:连我与上主分离的「小小疯狂念头」(T-27.VIII.6:2)也不是真的,根本没有「小小疯狂念头」这回事!整个世界的思想体系就是企图防止我们认出这套疯狂的念头纯属虚幻这一事实。这也是为什么圣灵或耶稣的说法常让人火冒三丈,祂们从不答复「小小疯狂念头」;小我正好相反,它最热中此道。我们当然相信「小小疯狂念头」的存在,我们就是从那儿出来的。反之,圣灵的答案却是:哪有什么小小疯狂念头?所谓接受救赎,其实就是接受「分裂从未发生,我的自性也从未与爱和完美一体分离过」这个真相。
追根究柢,所谓抗拒的心态,原来是因害怕认出自己这分裂的生命只是一个幻相而已。〈正文〉这么说:
小我不过是你对自己的一种信念而已。你还有另一生命,完全不受小我干扰地继续存在,即使你存心与它断绝关系(dissociation),也改变不了它分毫的。(T-4.VI.1:6~7)
大家都知道这是《奇迹课程》的核心教诲,也看得懂这段话的每个字,但却很容易把这个基本道理跟自己的生活划清界线,依然我行我素,好似根本不知道这一真相似的。我们害怕发现这个特殊的我竟然如此虚无,为了平抚那种空虚与失落感,遂不惜让已经过去的陈伤旧痛还魂。这种莫名其妙且几近变态的手法,只有小我才想得出来。也就是说,当我们倏忽领悟《课程》究竟在说什么而使自己的存在备受威胁之际,过去的烦恼和痛苦反倒成了证明自己存在的定心丸。
别忘了,小我不是另一个东西,小我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当我们宽恕次数多了,开始用不同的眼光看待身体以后,自我的感觉必然逐渐减弱,于是,内心抵制的力道也随之节节升高。耶稣这样形容小我,「它的猜忌狐疑会顿时转为心狠手辣」(T-9.VII.4:7),〈练习手册〉第一百三十六课也提醒我们,当真相威胁到我们时,生病会成为抵制真相的防卫措施。也就是说,当「我」的真相如一道光芒划破心灵的黑暗时,必会激起极度的恐惧,因为我发现事态严重,那道光明一旦照到「我」,「我」就会消融无踪了——那个自认为活在世界里的「我」根本就不存在。「我」这具血肉之躯完全仰仗自己的妄念决心不着眼于光明,才能继续躲在罪咎的黑暗中,使我们看不清身体的庐山真面目。由于罪咎笼罩着身体,让我们误以为那儿真有东西似的,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唯有在救赎之光的照耀下,我们才可能领悟那儿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一道墙,代表了我们拒绝正视幻相以及承认它的虚无之心态,也因此,身为一个独立个体又有一具身体的我,必会本能性地反扑那一真相。我常引用第二十六章「小小的障碍」的一段话形容这种反应:
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瞬间,你不断重温那恐怖的时间幻相取代爱的那一剎那。(T-26V.13:1)
每一个当下,都在重演初始的选择,我们相信自己摧毁了上主,相信上主的义怒必会报复,时时刻刻活在无以名之的恐惧中。由于时间并不是线性的,因此我们都在重活那一刻的选择,以不同的形式,一遍又一遍地重演那个初始的决定。就像一个用罪咎制作成的万花筒,每转动一次,就会看到不同的花样,有些万花筒里盛的是彩色玻璃,转动出来的图案很美,就像特殊之爱那般吸引人,但是图案再怎么好看,基本材质还是同一个,不管我们怎么转它,换汤不换药,罪咎还是罪咎。
世间万物的存在都代表着一种攻击,降生人间本身也是出于一种攻击心态。因此,请记得,开始操练这门课程时,首要之务就是不再假装自己很仁慈、很有爱心、友善、讨喜、贴心,或充满灵性。我常常说,具备这些特质的人仍留在天堂,不会在这里,只有「坏蛋」才会来到人间。不仅如此,最糟糕的是,我们这些「坏蛋」只要一停止愤怒和评断就会感到活不下去似的。因为愤怒是那心墙的基石,也是特殊之我的栖身之地,难怪操练这门课程那么困难,也难怪我们刻意对《奇迹课程》保持某种解离状态,免得「自己」冲这个幻相在真相中原形毕露。说穿了,我们一点也不希望把虚无带到「实有之境」前,因为这么一来,虚无就无法存在了。要知道,这不是因为我们害怕实有,我们根本不懂实有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真正害怕的是自己保不住虚无而已。只因我们若和「实有」之爱一起正视虚无,虚无立即消失了踪影,这才是我们真正害怕的,为此,我们才会不断树篱砌墙,这一恐惧才是我们真正需要正视的。
这一点非常重要,我必须再重申一次:抵制《课程》的原因是出自对《课程》的恐惧,担心自己万一老老实实依照《课程》的指示操练,自己会丧失一切。但其实,要是能如实操练,我们必会赢得一切;所输掉的,不多也不少,是那个虚幻的自己而已。这一点真的非常重要,我们需要正视这一恐惧,以及自己真正害怕的后果,同时看清自己是如何跟《课程》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以确保自我至上、安全第一。
抉择者成了加害者
问:接触《奇迹课程》一段时间后,我开始觉得自己成了抉择者的受害者,它逼我作出内心并不想要的选择,比方说,我的健康状况。
肯恩:这是另一种自我解离的现象,显然,你又想跟抉择者划清界线了,这无疑正中小我之下怀,因为除了抉择者之外,并没有「你」的存在。我们都是抉择者,而且一直都是。当我们选择离开天堂,或者说,以为自己可能离开天堂时,我们就只剩下抉择者了。天堂里只有一个上主之子,基督自性。然而,我们一旦相信自己能与天堂分裂,我们对自己的真实身分(亦即自性)的记忆就会顿时消退。分裂之后的自我就是抉择者,而且一直都是。
那个自我概念的内涵永远不变。而我们为了掩饰这一真相,不惜编造一堆关于自己的故事,说服自己是那罪孽深重的「我」,而不是抉择者。我这具失心的身体,就是铁证,心灵才是唯一的抉择主体,没了心灵,我们怎么可能为自己的处境或状况负责?我们既然只是一具无辜的身体,是他人和外境害我们沦落至此,他们当然才是罪魁祸首。然而根据「观念离不开它的源头」这一原则,我们始终都是那位抉择者,而本课程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助我们解除自己老想和抉择者划清界线的那个「解离」企图。
举例而言,当我面对自己或所爱的人正承受着癌症的折磨,它可能成为我化解「解离」的一个契机。此时,正在「面对」的「你」是观者,也就是抉择者;抉择者只要选择了正念,就成为观者。是观者在面对罹癌与濒死事件(或任何人做的任何事),这一面对心态会帮我们终结对小我(也就是肉体之我)的认同,重新与自己千古不易的真实身分(抉择者)认同。请留意,企图把加害者的矛头指向自己的抉择者,或父母,或任何人,根本是同一回事。
不论我们多么想要装无辜,我们所碰到的每件事、每个人,其实都是出于心灵内这位抉择者的选择。全世界应该都会同意,没有人真心想要痛苦,但如果我们诚实观察自己内心的运作,就会发现,骨子里自己还蛮享受痛苦的。在座各位或许有人还记得我讲过的一个案例,多年前我曾治疗一位病患,他因为与爱人分手痛苦万分,久久沉浸在痛苦中难以自拔。直到有一天他向我坦承痛苦带给他出奇的美感,这段痛苦经历才画下休止符。看吧,他用「出奇的美感」形容痛苦,真的万分贴切!事实上,所有的痛苦对小我而言都美得出奇;而这正是我们必须正视,同时也是我们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正文〉最后有一段文字说得很清楚:
你若受到任何伤害,这幅受苦的画像不过表示你看到了自己的秘密心愿。仅仅如此而已。你所受的苦会让你看到自己想要伤人的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T-31.V.15:8~10)
这正是耶稣所说的「救恩秘诀」之所在:
救恩的秘诀即在于此: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你自己做的。(T-27.VIII.10:1)
一旦接受了救恩的真相,我们才会停止扮演「无辜的面容」,不再乐此不疲地选择受苦受难,只为了可以指责攻击对方而窃喜不已地说:「看看我吧,弟兄!是死在你手中的。」(T-27.I.4:6)要明白,不论我做了什么,全都是针对我自己的,而这意味着,我不再诿责于外。我既是起因也是后果,唯有看清后果如此恐怖,才会决心改变起因。我这抉择者过去选择了小我,现在要改为选择圣灵了。唯独如此,我才可能正视人生大幻剧,也才会明白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对此,小我必会使出浑身解数,企图说服我们相信现实世界真的存在而且十分恐怖,不让我们正视它的虚幻。然而,世界纯是一场虚幻的骗局,耶稣才会在<正文>中把小我描写成一位「陌生的过客」:
不要向那陌生的过客请教〔译注〕「我究竟是什么」。整个宇宙就只有他不知道。你却偏偏向他请教,并且还按照他的答复来调整自己。使得浩瀚如宇宙的真理原本不屑一顾的那个渺小而荒谬的疯狂一念,如今神气十足地担任起你的向导。你开始向那渺小一念请教宇宙的真理前,你竟会向那个盲目的向导请教:「我该怎样看待上主之子?」(T-20.III.7:5~10)
请看看,这种问道于盲的行径是何等的荒谬!我们却日复一日荒谬蒙昧,完全无视于代表智慧和真理的天音就在身旁,等着我们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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