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管父子、母女、兄弟、朋友、夫妻,所有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就是为了,学习和准备做一件事情,别离。和最亲的人别离,和最好的朋友、兄弟别离,和一路繁花别离,和七情六欲的大千世界别离。人总得别离,只是别离的早一些,或晚一些。
一
其实别离,并不是我太想说的话题,总觉得过于伤感。看到朋友在朋友圈发的一路蓝花楹,配文:曾记否?教场路上蓝花楹伴吾等走过的春秋!忆往昔,花下的笑语,花下的愁,花下的等待,花下的牵手!此去经年,恐蓝楹依旧,故人四海愁。罢了!罢了!旧情为伴,何愁?何愁?
没错,那是共同的记忆。一起看着蓝楹发了新芽,开尽蓝花,落尽细叶……是的,一年过去了。
在蓝花楹树下,问着花香乘坐一趟又一趟的车奔向不同的地方;在华灯初上的时候,踩着飘落的花瓣回家。细想起来,在蓝花楹的陪伴下,足足走过了三个年头。
离开之日就是与蓝花楹的别离之日,如今身在各方,依旧会想起那一路的蓝花楹盈。
二
对于我来说,最早的别离就是与家的别离。
小别离。
那时候刚刚从村里的小学毕业,到镇里上初中。第一个星期就上了三天学,可依然觉得那是最漫长的时光。
每天上午十点和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是最想家的,因为那是上小学时的放学时间。为此内心一直想要回到过去,回到‘到点了就下课,放学了就回家’的日子。
殊不知,人生就是这样的别离,不停的别离,与熟悉的环境别离,与熟悉的人别离。
周末放假回家看到母亲,赶紧躲到灶旁添柴火,一直不敢正视母亲的目光。
母亲一边炒着菜,一边似有意似无意的说着:
“我家闺女才上三天学就想家了?”
蒙头加柴火,不出声。
“现在就这样离不开家,往后到更远的地方上学,或者嫁到远方了,那怎么办?”
还是不出气,固执的戳弄着灶里的火。
母亲娴熟的翻炒着锅里的菜,热气往上飞到了她的脸上。
“虽然才去了三天,我倒是还挺不习惯的,一到吃饭就觉得少了一个人,每次吃饭也总是忘了要少拿一副碗筷……”
不敢抬头的我瞬间泪如泉涌,但始终不敢抬头看母亲一眼,还在地上胡乱的画着。
母亲自然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只是慢慢用语言戳破我内心那层假装的坚强,有些情绪就是要表现出来才好。
勇敢一点,大胆一些,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敢于表达自己的情绪,自信才会慢慢增加。母亲始终是最懂自己闺女的。
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最早的小别离,用了两年的时间。
学会了短时间的别离,再次面对更长时间的别离,就会显得轻松一些。所以后来半年回一次家的高中生活、大学生活,一年回一次家的工作后生活也变得那么习以为常。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停的学会别离,不停的去别离。
三
当明白了小别离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终于碰上了人生当中的大别离——爷爷的离世。
那一年我刚好上初三。
大人们总觉得我们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并不让我们回家,只是让别人传话说:早上自己调闹钟起床上学,放学后自己回家做饭吃。
等到周末回老家,除了一些帮忙的人还在家里帮忙之外,再也没看到爷爷。
这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学会的一种别离。
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只有泪流不止,面对人生当中的第一次生离死别,除了流泪,并没有学会什么。
再后来母亲离开,家里长辈陆续离开,同辈、晚辈突然离开……尽管始终没有学会如何去生离死别,可别离还是在悄悄地发生着。
人总得别离,跟自己,跟身边的一切别离;人也在不停的别离,不是你与别人别离,就是别人与你别离,只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四
离家,是你与家和家人的别离,也是家人与你的别离。
家人说:“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你回说:“我有空就回来。”
从此家人多了一份对你的牵挂,你则多了一份独立生活的自由。
毕业。相处四年的同学互说别离,他们当中很多人,说了离别之后就真的别离了,再也难遇见一次。
蓝花楹盛开的季节,彼此想念,但也依旧各在一方。
工作,遇到了新同事,适应了新环境。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与新来的同事说:“你好!”
与离开的同事说:”有时间聚聚。”
到自己离开就是:“再见!”
世间别离千万种,却总有一些是学不会的。
对于自己舍不得离开的人,离别时刻就如同在你身上划了一刀,但是这一刀却与手术台上的动刀不同,没有麻醉剂让你在模糊中度过痛苦。所以人世间的那些生离死别,人人都害怕至极,遇到了总会痛苦不堪。
既然人生无处不分离,临别前就让我们互道一声,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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