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西南的小镇,年轻力壮的小伙和媳妇都外出打工,有一点点资金都选择在异地开饭店,故乡的味道都在其他地方生根发财。
而开饭店除了老板兼顾厨师,媳妇兼顾财务,往往都缺少一个服务员。而蒲长生的工作就是将小镇的年轻女孩介绍到自己认识的饭店。
这些父母依依不舍将孩子送出门,拉着手一遍遍叮嘱:“在外地好好照顾自己,别惹老板生气,多挣一点钱回来……”
蒲长生每次都介绍的饭店都有保障,大家也愿意让他把自己的孩子带出家门,慢慢这个小镇的人都认识他了。
一年365天,他基本有360天在外奔波,从这个小镇走到另一个小镇。小包里放上几个白面馒头和矿泉水,一双布鞋没有他没踩过的山路和没趟过的河。
长生,孩子都在挣钱了,别这么辛苦。
这些年的奔波倒不是因为金钱,比起回家因为耳背听不见老婆说话,而引起的无故争吵,他更喜欢一个人走在路上。
从最开始的不想回去,但后来的回不去。
年老的时候,长生有一个爱好:四处求生拜佛。30年代的中国人经历了太多苦难,从有意识开始就为家庭所奔波,到老年了,才想到神明,无关信仰,只希望自己人生,孩子不要经历。
总说中国人功利,升官发财求菩萨,家宅平安也求菩萨,付出一年辛劳的庄稼,一场天灾,转眼什么都没有了,老一辈的人都懂 ——命哪会随人愿。
拜的菩萨多了,大家都问那一座庙灵验。长生总是眉飞色舞地讲述那些拜过的菩萨,灵验的许愿。
有一天,长生像往常一样,用小包装好水和馒头,没跟妻子打招呼出了家门。临近夜晚的时候,有人跑进家里说,在小河沟看见长生,快去看看吧。家人找到长生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每一口艰难的呼吸对他来说都是痛苦。
要不行了,每个看过的医生都这么说,家人心中也明白。
他用手挥了挥,儿子靠近他的嘴边,长生有话要说:“还有芳芳、园园没回来,等她们。”
2007年5月4日回到老家,我见了外公最后一面。
外公在我记忆中,模糊地我都已经忘了他的名字。每次到外婆家,就只有外婆一人,外公回来也不说话,拿好东西就往外走。外婆每次骂他,因为战争导致的耳聋,他也不争不吵,很少主动和我说过话,只是回头总看见他出门的身影和回来时给放在衣柜里,给我带的零食。
如果一个人死去后,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就是有人记得他,不要忘,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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