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行程从清晨五点开始到暗夜来临仍在继续,眼皮不止一次在打架,腿不听使唤的发抖,脑海里开始启动从未有过的速算模式,随着天收光最后一抹夕阳,心一下子跌入谷底,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一张床的宽度,能够让四肢舒展开来,从来没有觉得前路艰辛,直至自己精疲力竭,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高原上奔波的孩童
阳光下的臧家,早知道她们过着男尊女卑的生活,却不信几十年如一日的没有改善,虽然安置了现代化的设备,改善了人畜杂居的处境,却发现五六十户居民仅十二个可以流利的与汉人交流
接待我们的是美丽的格桑拉姆,她是为数不多的受过汉文化教育的女子,在这样男尊女卑的地区,女子能接受教育只能是投胎在社会地位较高的家庭中
她直率的告诉我们关于她们的禁忌,比如门槛需一步跨过去,女人的腰带决计不能去摸,藏民的卧室不能看,如果男的偷看了需在臧家放牧三年,女的偷看了需留下做压寨夫人,佛堂不供外人参观等等
在臧家,虽然格桑说女人的腰带是社会地位的象征,我看到的确是女人的地位与生孩子的多寡有关,她们信奉多子多福,如果没有生养,很有可能就会被送去做了尼姑,终生在庙宇里郁郁寡欢而亡。我好奇的问,难道没有别的出路,她奇怪的望着我,几千年的奴役传承已经让她见怪不怪,她说,不管一家多少人口,全部群居而住,不会分家,家里最好的东西首先是孝敬家中最年长的老者,其次是她们的孩子,然后是她们的男人,最后才是自己,长幼有序,孝为先固然好,却让我无比幸酸,因为藏族女子从会走路就得劳动,即便生完孩子也不会有休息时间,格桑说地震之后因为对口援建,有了自己的医院,政府鼓励原来在牦牛棚生养孩子的女人去医院生养,发给抚恤金,但是月子还是仅仅是汉族女子的待遇,她眼睛发亮,高兴的说现在生孩子已经可以休息三到七天!寨子里修建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的第一所希望小学,我想很多人的学业生涯也仅限于此。小时候总是听说藏民的孩子读书是不花钱的,在藏民家孩子七八岁样子就会鼓励他的家长送孩子去读书,然而这些有机会读书的男子,领取了免费的书本、书包,学习用具之后就不见踪迹了,他们情愿去放牧,或被荣幸推荐做了喇嘛
格桑的兄弟姐妹六个,她骄傲的告诉我们,她的二哥就是一位从小被送去寺庙的喇嘛,因为慧根超群,凭借自身努力考取佛学学士,现在已经是一位活佛喇嘛,活佛一般为世袭制度,通过努力的来的少之又少,因为全民信仰,每一家最好的金银珠宝皆供奉活佛,可见家里出一位活佛比汉族出一位清华北大学子更要荣光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活佛,被供奉的至高无上的男人,了却尘缘,用至高无上的荣耀,用虔诚的民族信仰为枷锁牢牢捆绑了他的自由,却深锁不了一颗青春悸动的心,不然三百年前的达赖喇嘛不会写下: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如此无奈的千古绝唱
如果说男人的悲剧是为听命父母之命,挣的佛塔之葬,那么女人的悲剧缘起目不识丁,格桑说她们一生的愿望是去三个地方,磕长头匐匍前进去西藏,坐飞机立马到北京见见毛主席,或者下海南看一看传说中的海洋,这些愿望由她们接待汉民来挣公分,前三名者可以由政府买单来实现其中之一,为了圆她的梦,我们决定花金买银,她大声的告诉大家,请大家刷卡消费,不收取任何手续费,我奇怪的问,消费本身就是没有手续费的,她悄声告诉我,她们的收银员不太识数,常常赔钱
想起格桑的最后一个愿望:身后天葬,我不禁感到后怕,已为三个孩子母亲的她还会继续生养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同时用藏民独特的方法保养以期希望第四个愿望得以实现,一生以奉献为目的的活着固然伟大,可是当她尝到汉文化的甜头,希望她的子女不分男女都能进到学堂,希望她的智慧在信仰之上,不会为了荣耀再送自己的儿子去世袭喇嘛,可是又想如果汉化,这种民俗将销声匿迹,如果女子识字,青年离开父母能活,中年离开男人能过,老年离开儿女也不愁日子,那么她的子女便不会再重复一生不离山头,一世任男人宰割的命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