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Zoe
设计:Paulodybala
20世纪70年代,一个叫戴维·罗森汉(David.Rosenhan)的,为了验证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精神科医护人员的诊断是否正确,做了一个著名的实验,揭开了精神病学诊断的黑历史,给精神病学的诊断带来了严峻的挑战。
罗森汉从自己的朋友中挑选了3男5女,再加上他自己一共8人,组成了“伪精神病人联盟”。
其中有个小插曲,一名被试说当初罗森汉打电话求被试的时候,他本来很忙,但一听完这个实验的创意,便兴冲冲地参加了。
参加了这项著名实验,这名被试也进入了心理学史,不过这名被试现在比罗森汉更有名了,他就是积极心理学的倡导者马丁·塞利格曼,对,就是上期拿狗狗做研究,发现了习得性无助的那个赛里格曼,现在跑到罗森汉的片场一起装假病人。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精神病人,这一行人进行了5天简单的培训。
在这5天里大家都不洗澡,不刷牙,不刮胡子,怎么邋遢怎么来。
除此之外,他们还练习怎么把药丸藏到舌头底下,等护士走了之前,再吐到厕所冲掉。
去精神病院前,大家约定好就诊时可以伪造假名和职业,还有假装听到“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外,其他情况都如实报告,不得再伪装有其他的症状。
罗森汉刻意以这种无特殊意义的声音为主诉症状,是因为当时的精神医学文献中,还未将这类幻听纳为案例。
他们还约定,如果一旦医生要他们住院,他们需要立马向医生表示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并表现出正常的言行。
结果,他们中有8人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1人被诊断为“躁狂抑郁症”,这8个人平均住院“治疗”19天,最长的52天,最短的7天。
如你所想,正常人被送进精神病院后,即使他们表示自己没有再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了,还得接受治疗。
有意思的是,当时并没有任何医护人员发现他们的精神其实是正常的。相反,有病人对这些假病人说“你们不是疯子,你们是记者或者编辑,你们是来检查医院的!”
一段时间后,“假病人联盟”出院了,最后出院的原因是医生认为他们病情有所好转。
出院后,1973年,一篇名为《精神病房里的正常人》(On Being Sane in Insane Places)的论文被刊登在了著名学术期刊《科学》上。
这篇论文震惊了整个精神卫生界,似乎在无情地嘲弄当时的诊断体系。
当然了,精神卫生界的小伙伴们对罗森汉“砸场子”很不满,其中一家医院对罗森汉放狠话:如果未来3个月内,你再派假病人来,我们绝对一个不漏地都揪出来。
面对这样的战书,罗森汉当然要应战了,对外界放话自己会派若干“假病人”到医院就诊。
3个月过去了,医院果然非常有信心地告诉罗森汉,他们发现了41个假病人。
而罗森汉却表示:老铁,我一个假病人都没有派过去呢(傲娇脸.jpg)。
当时的精神卫生系统又一次被无情地嘲弄了。
罗森汉在这次的实验中提出了两个关键点:
●一是精神病的诊断是多么不靠谱,竟连正常人和精神病人都无法区分。
●二是揭示了精神病的治疗过程中病人标签化的危害。
标签理论认为,成为精神病的过程,是个人某种不正常行为的产生、被发现了、被他人认同为精神病,这一标记从此作为其个人身份的描述,最终导致与这一标记相一致的更多行为的产生。
“一旦被贴上精神分裂症的标签,伪装者就会受制于这个标签。”罗森汉教授在报告中强调了诊断结果对个人行为的影响。
在《精神病房里的正常人》一文中,罗森汉指出,无论正常与否,假患者的任何行为都被医院人员视为病理性的:写作是强迫性行为的一部分;
走廊踱步被归因于患者的精神紊乱;午饭时提前到达食堂是综合症习得性的特征。
关键在于,医院人员依赖“精神病确诊”的标签曲解了实则正常的行为。
可以说,一旦被贴上标签,就很难摆脱这个身份的烙印。
一旦被“确诊”,外人对你行为的理解就会往这个标签上套,认为你做什么都符合这顶帽子。
比如,学校里一名儿童的早期不协调行为可能被当做学习或行为障碍的证据,这个儿童被标记为“有毛病”,于是他的任何不正常行为因而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这个儿童很可能继续表现出不协调行为或是新的怪异行为,因为儿童本人和校方都预期会出现这种行为。
儿童接受了“学习障碍”这个身份,产生出与这一标记一致的行为,并藉此肯定了最初的诊断。
所以,在那个年代,精神病学饱受人质疑。一些观点认为,“疯狂”并不是一种自然的存在,而是由外在的政治、经济或文化等定义的,不过是维护现存社会秩序的手段。
这次实验虽看起来漫不经心像娱乐,然而却颠覆了整个精神病的诊断,成了精神卫生领域的一次飞跃史。
当时罗森汉做实验室,依照的诊断依据是精神病学中的“圣经”《诊断与统计手册:精神障碍》的第二版(简称DSM,初版1952年发行),在此后的几十年中,DSM不断修改、更正、扩充,到2013年,第五版DSM已经出版。
每一次DSM的修订,都会引发一次热烈的争论。例如DSM-Ⅲ里,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目录中删除,意味着精神卫生界不再认为同性恋是一种精神疾病。
现在距离罗森汉当年的实验已经将近快50年的时间了,虽然因为一些反对和质疑的声音,关于精神病的治疗和定位已经越来越人性化,但他留下的问题却仍是崭新的。
尽管DSM很权威,但也存在局限性。
例如,在DSM第5版中,一个人必须有5种所描述的症状才能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
例如,在DSM第5版中,一个人必须有5种所描述的症状才能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
由此可见,通过临床观察来诊断精神疾病并不容易。
目前,医生在进行临床诊断时,有时辅以更先进的技术手段。
随着医学影像的发展,神经科学家可以通过更先进的手段来研究各种精神疾病。
如PET成像和核磁共振等技术,逐渐成为精神病学诊断的新证据。
同样在罗汉森做实验的这个年代,有一部主人公为了逃避监狱里的强制劳动,装作精神异常,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的电影《飞越疯人院》正在上映,这部影片里,能看到当时社会精神病人的处境以及社会对精神病人的污名化看法。
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看看。
关于我个人是如何看待患有“精神疾病”的污名化,我是这样认为的:人作为社会性动物就注定了大家会有从众心理,害怕自己会变得和别人不一样,害怕自己在群体里会显得不正常。
某正程度上,所谓正常人和不正常的人,换一个词来描述,是大多数人和少数人的区别。
尊重每个个体,是无论对方处在少数群体还是多数群体中都值得被对待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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