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解决蹦蹦上课饭间说话的问题,我料想后续不差。果然,路上问起,蹦蹦说:
“我现在上课吃饭早都不说话了。”
“那老师批评你的时候你还没礼貌吗?”
“老师早都不批评我了,因为我已经不说话了呀。”
不愧是我儿!
——不过这也太帅了吧?!?
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老师,老师说:变化不是很大啊……
我:……
老师:慢慢来……
他不仅毛病没改,还骗我。我开始正在面对一个愈发真实的人了。
给老罗打电话。
老罗:“以前放学后在小广场,蹦蹦很少主动找别人玩。就是自己骑骑车,在台阶上坐一会儿,抠抠土摸摸草。别人找他他就玩,别人走了就走了。现在他可能到了交际能力迅速发展的阶段,这个热情一旦爆发是控制不住的。那就先爆发吧,然后再慢慢适应规则。这也是人从自然走向社会的规律。”
我:“我可能确实有点偶像包袱。因为我现在主要感觉是面子过不去,而不是焦虑恐慌。以前他7个月大的时候看他爸的《资本论》——哎呀我去!我儿子以后还得了!哈哈,虽然是个玩笑,但任何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我肯定对他是有期待的。”
……
我以前能那么痛快地接受——比如接受他回大荔县。深刻反思了一下,是因为内心深处默认,他就算回县里,也会过着体面安适的生活。我在县里的一所学校长大,大人们拿着稳定的收入,还能过着学生时代的生活。按照贱内的说法,这是一种‘小资产阶级’的生活。他这种工农苦出身,对人世间的体会跟我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才能说出‘学一门技术,一个月三四千,在县里也能过得好’。因为我对这样的生活完全没有概念。我真的需要更全面深刻地认识“平凡”。
回想一下,那时候教师的收入也不高,爸妈对我的零用钱依然很宽松。记得那时村里的同学一星期零用钱才5块,我每天5块,花不完就折成爱心,堆在罐子里。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我一直对钱没什么概念。现在自己赚钱了才好一些,买个不顶用的还知道挣扎了。学校的生活也有各种为难和窘迫,但由于我太务虚,只记得一片美好。可见小时候的我并不是一个懂得体谅的好孩子,但父母还是咬牙把我养大了。如果我有一个我这样的女儿……我的妈呀……
我妈在一旁说:“以前操心你两样,一个是不会做饭,怕你吃不到嘴里,没想到现在天天给你打下手;一个是你这么自由散漫,以后会不会不管娃。现在看你当妈还挺上心的。”
就这样,我现在明明是个普通到模糊的人,但对比小时候,我爸妈已经对老天非常感恩戴德了。
所以,蹦蹦以后也会比现在更好的!孩子大了必定更懂事,要乐观一点。
可是,你也是机缘巧合才有自我改造的条件。一切都是捉摸不定的命。
额……
讲规律,是乐观者;讲命运,是悲观者。
算逑!能接受的接受,不能接受的承受吧。
陶渊明在我们中国的诗人里,人生境界最是澄明通透的了。苏轼一路被贬,随身只带一本陶渊明诗集,都不敢看得太快。韦应物在诗写到:“终罢斯结庐,慕陶直可庶。”(如果有一天能在这里搭个小房子,那么就能过上仰慕的陶渊明的生活了)“仝慕陶”正取自这句诗。
人生的主要矛盾,是有限的认识与无限的智慧之间的矛盾。在陶渊明光照仝慕陶之前,先来光照一下仝慕陶他妈吧。在此分享一首陶渊明的《责子》。
责子
(东晋) 陶渊明
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
白发覆垂在两鬓,身体已不再结实。
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
虽然有五个儿子,没一个喜欢纸和笔。
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
阿舒已经十六岁,懒惰无人能相比。
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
阿宣快到十五岁,也是无心去学习。
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
阿雍阿端年十三,竟然不识六与七。
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
通儿年龄近九岁,只知找梨与栗吃。
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天命果真如此,那就多喝点酒吧。
此诗作于陶渊明四十多岁。儿子们不求上进,与自己期待的差距甚远。但他还是一样的慈爱,一样的幽默以待。
共勉吧。
还是一样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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