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无法描述自己处在何种状态,直到今天我仍说不清当时的感受。我的记忆似乎脱节。我不记得自己去过哪里,不记得乘坐过的公车,甚至不记得是否回过家。我只知道自己身边充斥着无数的谣言--关于我,关于陆然然。我曾想和他们争辩:“然然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孩子!!”但这有什么用?他们好像听不懂我的话,我无法和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交流,在我和周围人之间仿佛存在着一层奇怪的隔膜。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而我和然然只是需要其中的一小块,仅仅是一小块,可为什么找不到呢?
我坠进了苦闷的深渊,我仿佛置身于无边的泥潭,每走一步都相当费力。但当我想起陆然然,自己这点“谣言”之苦又算什么?我总觉得警察会来找我,他们随时都会来的,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人来找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其实连我也不能完全说清,自己是希望警察来,还是希望他们不来。
班里有个挺牛逼的人物,叫王振江,我们都叫他“震子儿”,也不知是真牛逼还是假牛逼,反正老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震子儿说,陆然然此时应该是在看守所。我一听就心乱如麻,据说看守所里的床又小又硬,还要很多人挤在一张上,每个人都得成宿成宿的侧着身睡,这样的地方,然然能睡得着吗?
第二天晚上,我告诉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我预感这样无声无息的拖下去,会发生我不敢想象的事。但是我该做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个一直在城市,一直在学校的少年,那时的我,还没领略到成人世界的凶顽。最后我决定先去一趟陆然然的家。
陆然然的哥哥在家里,她爸还没回来。尽管我来这里已经好几回了,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哥哥,这也难怪,以前都是有意的躲避她的家人。她哥留着寸头,脸上青春痘留下的疤痕还依稀可见,当然少不了的是忧虑的神色。他身高和陆然然差不多,都是一米七出头的样子。
我简单介绍了自己,出乎意料的是,她哥似乎早就知道我,从他对我的言行看来,他似乎并没把我当作然然的普通同学来看待,但又没有点破什么。这样也好,大家心照不宣。
从她哥那里,我了解到,那天对陆然然的抓捕并非一次正式行动,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两天前警察们谈笑自如,还当场作了‘捆绑演习’。事实上,公安局上交的有关材料昨天才得到了正式批文,也就是逮捕令,所以陆然然是在昨天才被正式逮捕的。
我问他,陆然然现在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阵,好像在思考如何回答,后来他告诉我,陆然然现被关押在看守所里,是一个单人牢房。听到这里,我先是松了口气,意识里总是觉得住‘单间’可能会舒服一点,但随即更恐怖的念头油然而生:只有重犯才有可能被关进单人牢房。
他还告诉我,通过一些关系,他向看守所里的人求了情,请求他们别给陆然然戴手铐脚镣之类的刑具,人家看陆然然是个女孩,模样也挺漂亮,也就暂时同意下来。
我们说到探视的问题时,他表示现在是绝对不行的,因为刚刚处于立案阶段,只有直系亲属才可获准探视。然然的父亲今天就去探视了。
聊了不到一小时,我想起周末的考试来,以此为由起身告辞。临出门的时候,他哥对我说:“你好好看书吧,这事也许没那么严重,反正现在还不好说。”我知道他这是在宽慰我,心里一动,喉咙里有点哽咽。
如果他知道这些事都由我而起,还会这么对待我吗?
不管怎么样,回去的路上,我还是感到一阵轻松,也许真的没那么严重,只是一起普通的打架伤人事件,这类案件每一天都会发生很多起,没有人会真正在乎的。陆然然甚至只会被刑拘几个月,然后就会出来,也许会得个重大处分,最糟糕的也就是被送往工读学校了。
所有幻想的崩毁是在第三天的早上。随着主任死讯的传来,整件事情开始了极度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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