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的日子极为安静,小翠为阿桃打理好了一切,又有区元灏的特别关照,上好的药品、食材远远不断,阿桃的病竟好了七七八八。
区元灏自那日起再也没有来过竹苑,阿桃也落得个清闲自在。
天气越来越热,穿着薄纱丝裙都能闷出一身汗来。
一早,阿桃就软绵绵地斜靠在软榻上,了无生趣地翻着话本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皎丝竹帘“哗啦”一声被挑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她眸中难掩焦虑,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我听府里的丫头说,王爷明日就要出征啦!”
阿桃一怔,他要远征,她竟是最后一个知道,她的心,不由得一沉。罢了,他们毕竟夫妻一场,他又数次救了自己,总得去瞧瞧,她可不愿让别人说,她是忘恩负义之人。
阿桃拉着小翠走进小厨房,她合计着做一份绿豆酥,给欧元灏送去。
阿桃从管家那里要来了绿豆,面粉,捣烂揉团,烘烤盛盘。当金黄的绿豆酥摆满食盒,她的身上已经濡湿一片。
木桶热气腾腾,花瓣丝丝飘香,她静静地躺在热水中,顿感四肢酥麻,全身松散,白皙的肌肤被雾汤熏染得红晕斑驳,如擦拭过胭脂红般好看。
中午时分,骄阳似火,风轻光滟。她身着红裙,穿行在热浪滚滚的曲径里,两侧花草打蔫,树枝低垂,只有她风风火火,如盛开的海棠花般娇艳。
小翠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她边追赶边埋怨:“小姐,小姐,你慢点!”
“王爷,这些天都不来看你,你还去看他?”她嘟囔道
阿桃面露怒色,柳眉轻挑。须臾,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王爷,他毕竟救过我的命,还是我的夫君,我既然知道他远征,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小翠缓缓低下头,忿忿不平道:“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琉璃瓦交织的檐角下,管家朱世昌正摇着袖子站在殿外,他见到阿桃走来,忙擦去额前汗水,恭敬施礼道:“老奴,拜见二王妃。”
阿桃轻摆一下广袖道:“王爷呢?”
“王爷正在和表小姐说话,我这就去通报一声,您来了。”他三步并成两步朝殿内走去。
小翠忙掏出帕子,轻轻擦拭阿桃额前的汗珠,心疼地埋怨道:“小姐,你是千金之躯,又何必在王府里受这个委屈呢?”
“我已经嫁给他为妻,现在我们是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谁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阿桃苦涩一笑。
管家推开外殿大门,将阿桃引了进去,便恭敬地退了出来。
阿桃提着裙裾跨过门坎,穿过叠嶂软帘。内殿清幽雅致,有丝丝凉意传来,冲淡了阿桃一身燥热,心神也惭惭安定。
“表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悦耳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如深谷的鸟鸣般动听。
阿桃心中一惊,挑帘而入,见一白衣少女正挽着欧元灏的手来回晃荡,她肤白腮红,眸光清澈,流转间如星辰逐日般闪耀。
欧元灏头束玉冠,身着玄袍,翩然如仙。他拍拍少女的手,宠溺笑道:“傻丫头,仗打完了就回来啦!”
阿桃极少看到他笑,每次见他都是冷若冰霜,愁绪万丈,那笑容极好看,如千年冰封的雪莲璀璨耀眼。
他们一黑一白,搭配得如此恰当,再瞅瞅自己一身红衣,显得如此多余。她中一酸,缓缓低头,毕恭毕敬的说道:“臣妾拜见王爷。”
区元灏的目光从身旁的少女挪到她身上,她乌发如洗,修长的脖颈滚动着汗珠,莹白的皮肤如荷叶般光洁,润滑。
区元灏默默凝视,眸光深如潭水般难懂。半响,他才阴阳怪气道:“王妃,你不在你的竹苑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的不屑,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她微微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尴尬极了:“臣妾闲来无事,做了一道甜点给王爷尝尝。”
小翠慌忙将食盒放在紫檀案上,空气里氤氲着绿豆的清香。白玉瓷碗里摆着一个个绿豆酥团,金黄剔透,小巧可爱。
“不必了,我一向不爱吃甜食。”区元灏不咸不淡道。
阿桃眼里有泪水浮动,她将头深深垂下,如羽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排如刷的剪影。
她在灶前为他素手烹烤,他却在殿前与美人亲亲我我,真是太欺负人。他既然不顾夫妻之情,她又何必委屈求全。
她努力将泪水憋回去,猛然抬头,厉声道:“小翠,提上食盒,我们走!”
小翠站在哪里,为难地瞅瞅王爷,又瞧瞧她,手足无措地拧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殿内一片死寂,殿外蝉音不断,令人唏嘘。
“表哥,我爱吃绿豆酥,给我留着吧!”白衣少女清朗的声音打破沉寂。她红唇轻启,巧笑倩兮,犹如盛开的牡丹般娇艳美丽。
阿桃狠狠瞪过去,那犀利的眼神令人心悸。白衣少女吓得,忙将身子往区元灏怀里靠了靠。
小翠一脸惨白,怯生生地瞅着小姐,一动也不敢动。
阿桃秀眉一拧,看也不看区元灏,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
她大个后背已经湿透,丝帛紧贴着身上,身材也愈发显得玲珑有致。
区元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指紧紧握在一起,负手伫立许久不曾挪移。
白衣少女长长地呼了囗气,惋惜道:“表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瞟了瞟那些点心,小巧别致,还带着刚出炉的温度,轻拈一块,放入口中,软糯香甜,清香四溢。
“琼娘,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好好照顾阿桃。”他声音低沉沙哑,孤单的背影,如夜幕里的星辰般遥不可及。
窗外,烈日郎朗,浮光流动。那抹倔强的背影,如火团般越走越远,消失在角落里。他心中一窒,艰难地说:“如果我回不来,你亲自将她送回相府,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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