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又是一年寒假,爸爸将我送上了北去的列车。
爬到上铺睡了一夜,早晨下车按妈妈的叮嘱先到售票窗口排队买了一张去二道河子一个小站的火车票。
站在站前广场望着眼前过往的陌生的面孔几小时的时间不知怎么打发才好。我返回去进候车大厅在长凳上坐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了小人书。快到中午时我拿出面包香肠边吃边不时的注视检票口。
几小时后我下车,终于不需要再坐火车了。从铁路沿线下面的小路到奶奶家是八里地,我走过这条路。从脚前远远望去,老树,铁轨,小路,渐渐变矮变窄,于天际交汇消失。
一列火车从远处呼啸而来,我蹲下来捂住耳朵,但强劲的风力依然像要将我卷进巨大的车轮里。鸟巢真多,边走边数,数了二十六个时,远处晚霞灰云下面第一个小村落映入眼帘。我的步子不由的加快。很快,铁路旁出现一条向村里延伸的坡路。我蹦跳跳的走下去。
刚进村落一会,看到奶奶家的烟筒正冒着烟,我小颠小跑,一个立正迈入了奶奶家的门坎。奶奶堆着笑从炉灶前站起来。
"唉哟!长高啦!"她摸下我的头。
“从收到你爸的来信我们就天天盼,你可算来了。你爷爷上队里还没回来呢"。
我放下书包,环顾了一圈,低矮的土坯房,里面的半铺炕,墙上糊上去的发黄的报纸,厨房挂着的扁担,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点都没变。
只有我的个子窜出半头高。我终于觉得可以帮爷爷奶奶去挑水了。
开始几天,即使穿着棉袄,浅浅的两桶水就压得肩膀红肿破皮,到了晚上疼的不敢触碰。待消肿不疼时我又去试,水从小半桶到多半桶,几天后竟然也能担满满的两桶水了。
当我挑回来满满的两桶水,往大水缸里哗的倒进去,眼见水位见高,心中满满的骄傲。
只是,这种快慰一年里才有几天?一到临近开学,心中怅怅然的。
4.
爷爷从县城火车站回来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一张火车票,又从栗色布兜里掏出一个透了一圈油渍的牛皮纸包递了过来。我打开一看,
“唉呀!麻花!“
"这根爷爷奶奶吃!"我上厨房取了盘子放上去一根,拿着另一根向小红家跑去。
奶奶家附近有三个女孩是我的玩伴,其中我和小红最好。她和我同岁,但她的成熟像大人。她四岁死了妈后她爸找了后妈生了个小弟弟。我听人说她后妈特别坏,家里的活几乎全让小红包下来身上还是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们几个玩伴在一起玩时她经常缺席,但只要她在总是特别相着我。
“小红!"
我站在她家院子里喊,她出来。万里无云的天空,太阳似乎把满世界的光都给了她,她的脑门子鼓溜溜的发亮,肉嘟嘟的厚唇向我微笑。
"爷爷今天到县里给我买的,给!"我递给了她。
她打开牛皮纸,"呀!“露出喜色。
"你自己吃呗,还给我送来"。
"你干嘛来的?"我问。
“织草帘来着"。
"哦。我还不会呢。我后天就回家了。"
她的笑容立刻变淡。
“你又要回到你爸妈身边了,真好!这回水也不用你挑了"她说。
"嗯,可是我总是担心"。我幽幽的说。
"担心什么?"她问。
"我担心奶奶挑水时掉里头呗。"
“你挑水不怕掉里吗?那么滑“我问。
"不怕,也有点怕。小心点呗。"她声音低的像自言自语。
我生怕她在外待时间长了回去挨后妈打,催她快回屋。
"谢谢你想着我"她的嘴角又露出浅浅的笑。
"我会想你的,你明年还会来吗?"她问。
"明年我就要上初中了,不知道还能来不。"
"哦。“她怅怅的轻叹一口气。
"你爸爸对你好不?"我莫名的问了一句。
她沉了片刻说"他对我小弟好。"
"家里的活累吗?"
“习惯了,不觉得累。“她爽快地说。
"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妈又说你。"我着急地说。
“嗯,那我回了。“
她转身回去,我站在院子中央看她刚要进屋,她的后妈拉着她小弟的手出来,小红把手中的麻花给了小弟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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