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漂泊在外,就怕半夜接到老家电话。七月二十四日晚,突然接到大哥的电话,虽没说收拾东西赶快回来,但还是说母亲病了,住进了医院。一向身子骨硬朗的母亲咋忽然就病了呢?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虽处两千公里外的南国,仍保持着先前在家时的习惯,不超一周得和母亲通一次话,毕竟她年岁大了。可母亲总说:“我在家可好,你不用挂我,你哥又回来了,你就更不用操心了!”
现在母亲病了,说起来还是做儿女的不孝。曾经儿孙满庭院,而今只留一人单。哥嫂常年务工在外,三弟又在省外安家,我先前虽在省内,离家相对近些,也只是逢年过节才回去看她,可母亲总说:“年有啥过头,我一个人在家挺好!”我也只能节前办些年货回去,有时也硬把母亲接到城里,可年过不完她就催着让送她回家。
今年春节母亲却说,她想到我二姐家过年,所以大年三十第一天放假,我就带上爱人驱车赶到距县城三公里外的二姐家,外甥也从外地回来,外甥媳妇儿又特别手巧,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家人算是团团圆圆过个年。
午饭后,原本说好到几公里外的岳母家瞧瞧就走,可闺女走娘家总是腿脚沉,爱人咋都不想走,于是就在岳母家吃了除夕的年夜饺子。饭后几个丈嫂觉着机会难得,又怂恿着侄子们,一年到头了咋着也得赢他姑父几两碎银子,于是桌子摆开斗起了地主。没办法,运气好,几个妻侄儿不赢反输,最后我把赢的钱往桌上一撩,自个钱自各捡,本就吐个开心。
第二天大年初一,爱人还是不想走,可我知道干物业的,你在那儿可能一天没事儿,往往一离开不是跑水就是电梯困人,出了事儿不在现场总是不太好,尽管爱人有点恋恋不舍,但我们还是驱车上了高速。一路上往来的车辆也不多,到家后,把从老家带回的东西简单一收拾就是满满一桌。
对于寻常百姓家,初一的午饭一吃,年的开幕式就结束了,至于初二以后的走亲串友,像分组讨论一样,都是固定流程,跟着走就是了。饭后,爱人在看重复播放的春晚,我正打算眯一会儿,手机响了,居然是老板打来的。老板象征性的说些祝福话,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你现在就去药店,买个电子体温仪,安排门口保安,人员出入要量体温,发热病人要登记。
接到指令,我马上来到药店,店员说:“这玩意儿平时没人要,今下午一会儿卖出去好几台,你来的正好,就剩这一台,不要就给别人了。”我说:“当然要了。”我拿着体温仪到门岗时,几个保安满不在乎的互相测体温逗乐。这时社区打来电话,问小区有没有“鄂”字头的车,如果有请及时上报。我在小区来回走了几圈,确认没有后电话反馈,但心里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傍晚,社区又通知:“晚上九点以后,小区一律不许人员出入。”大过年的不让谁出去进来,我压根也没当回事儿。
大年初二,轮我值班。依往年的程序,初二要去瞧同在市区居住的妻舅,可到岗后,又接到社区通知:自今日起,小区一律禁止外来人员入内。刚开始,有些来访的亲戚到门口时,通融一下就让进去了,或是谁家亲戚通知到门口把礼品拿走,大家开玩笑说,今年过节只收礼不待客挺好。当然也有几个想不通的,人老几辈子,过年没见过不让走亲戚。
感觉事发突然,就打电话给爱人,让她告诉老舅今天去不了。可谁知老舅不依不饶,一年到头咋也得见个面。爱人回电话给我,我说怕是不行。等爱人二次打电话给老舅时,老舅着实火了,“过年还不让走亲戚了,吃个饭就走还不行吗!”
看推脱不过,和爱人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往车上一放,很快就到了。进屋时老舅已摆好了饭菜,表弟也专程回来,想陪着喝几盅。但下午在岗,中午不能饮酒,饭后也不敢恋战,吃完立马走人,爱人把我放岗上开车回家了。此时小区门口三三两两站着几个人在闲侃,都觉着过年不让走亲戚有点稀罕。午后两点,社区及村委(安置小区)一干人到了,要求即日起,小区只保留一个门口通行,且夜间一律不准出入,并加强夜间巡逻。
门口不让出入,很多业户不理解,纷纷前来质问。我也解释不了,只管执行。很快,村委的大喇叭响了:“全体党员请注意,全体党员请注意,听到请马上到村委开会。”重要的事情照例说三遍。当夜,社区党员开始八人一组到门口值班。感觉气氛一下子有些紧张,也不敢多问,简单给值班人员开个短会,大意是加强巡逻,积极配合,然后分头行动。
大年初三本不是我值班,但也不敢休息,照例按时到岗。社区开始要求人员出入必须戴口罩,且酒精喷洒消毒。此时沿街铺面多数关门闭店,药店里口罩酒精早已断供。好在库存有部分口罩,全部分发下去,并安排人员对电梯间等一些公共区域开始按时消毒。
等到了大年初四,小区门口已插上红旗,值班的党员带着红袖章昼夜执勤,所有车辆只出不进,特殊人员出入须有单位证明。因为属于物业人员,单位出具证明后,我每天还可从自家小区出入,但昔日的车水马龙早已不见,除了个别环卫几乎见不到人,小区院内也是一片空寂,到处是阴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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