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买个橘子

衣以

---

地铁口到学校的路是一个巨大的坡，天知道是谁设计了这个巨大的坡，去坐地铁的人会去赞赏，但对于正在前往学校的我而言，怕是只有抱怨了。共享单车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开始收费了，我索性直接退了押金。古代人进京赶考要走几个月，其实说到底我们都是去学习，想想就开始觉得自己有种特别的文人自豪感了。

南昌的鬼天气，才四月份，气温已直指30度，烈日之下，望着手机上的实时温度24度。不禁抱怨着：

“呵，天气预报。这么优秀的温度吗？”

路并不长，只有大约一公里，走出地铁口，十多个黑车师傅一拥而上，大呼着：“xxx学校，有人去吗？”真让人厌恶，这种招揽顾客的方式看着都讨厌，真的拉得到人吗？究竟生意怎么样，我也懒得看了，但想想人家会来做这个事，自然就是因为有利可图吧。相比于厌恶，人们更希望方便吧。

对面醒目的过桥米线招牌勾起了我的食欲，可我现在更想喝水。

“该死的商家，地铁口旁边都不卖水，我要是坐在地铁口买水，收入也很可观吧。”我自言自语着。

清明小长假还有一天才结束，所以路上行人并不多，即使有，也是一对一对耐不住相思的小情侣，果然除了我这种特别的人，只有爱情可以战胜炎热。

前面是一座铁路桥，我不喜欢铁路，太孤单了，太死了，一生来来回回着同样的路，这座桥倒是分外喜欢，每次桥下的铁路穿过，带来阵阵清风，铁路有点复古，常常让我想起奶奶说过的鸳鸯桥，生生死死，桥的两头寄托着女子和她的良人。每次走到桥尾，总会期待那个等我的女子会是谁。

今天，桥的那头确实有位等我的女子，可她似乎更像孟婆，这是一位卖橘子的老奶奶，宽大的白色衬衫套在瘦小的身体上，总觉得十分违和，衣服的中间自然的向下垂，露出了老奶奶的小乳沟。

我心里想：“这衣服原来还是抹胸装啊，老奶奶穿起来还可以啊。”

这个小摊只有四框橘子，老奶奶不开口，只是两只手握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害怕太阳把橘子晒坏掉，旁边的牌子上用毛笔写着大大的几个字：五块钱30个，十块钱60个。

按个卖？开始的时候有点吃惊，但想想自己以前看过按斤卖的书，见过按斤卖的充电宝，其实按个卖的橘子也没什么吧。

想起以前奶奶教过，买东西先看卖家的脸，再看东西好不好，再根据前两步还价。谨遵奶奶的教导，我观察了一眼老奶奶，真的是典型的天然呆，这种天气下也一滴汗都没有，心静自然凉，这是多平静啊。具体怎么样真不好说清。

看着橘子都不是很大，我便首先开口了。

“奶奶，这橘子是不是被人挑了很多遍啊。”

奶奶愣了一下，用南昌话慢慢的说着：“是挑了，是挑了，小的也甜，小的比密还甜。”

这句话是常规套路吧，是个卖东西的都会这样回答吧，我真是傻，问这种问题。

得到老奶奶同意之后，我尝了一个里面最大的橘子。这才知道那句比密还甜是真的，橘子甜甜的汁水在唇齿间迸开，火车经过，卷起从远方带过来的微风，那个时候想起了很多。

初一时，橘子五毛钱一斤，每天五斤橘子是家常便饭，那个时候的橘子应该就是这种味道，说不上的甜，说不上的干净，现在吃着五块十块一斤的橘子，味道怕是也多多少少夹杂着一点类似烧蟑螂的味道吧。

想想自己这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居然也开始享受着古人的快乐了，食天地之灵，尝天地之气。

在南昌有句老话，南昌人不撸南昌人。

我用南昌话对老奶奶说：“奶奶，这橘子甜，就是个头小，可以便宜点莫。”

老奶奶笑着说：“南昌仔啊，会讲南昌话的不多了，你买60个，我卖你八块吧。”

我说：“好，奶奶。”

选好里面最大的60个，老奶奶看我东挑西挑，没门牙的大嘴笑得咧了起来。

在大伞下躲了很久，剩下的路也就没什么热意了。

回到学校时，剥开一个橘子品尝。

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除了最开始自己挑的最大的那个橘子，其他橘子都是可以当柠檬吃的酸爽，这奸商估计算到我会挑最大的一个尝吧。本想去找这奸商理论，但是想了想只是笑笑，套路谁没有啊，自己不去套路，又怎么会被别人套路呢。被骗了，至少经历了一波情怀吧，也算不亏。我安慰着自己。

其实，我只是懒得出门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