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mg.haomeiwen.com/i5997901/8c048b564a9b8806.jpg)
“黎明出发的人,背负光明,而天空还隐身于黑暗里”。
盛夏的卯时里,天空微微泛亮。
人们常常会问,“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原先我会觉得不管哪一个会先来,好好活着就行,但直到某一个鲜活的日子里,我才接受了——
“明天和意外会同时到来,而且会给当局者致命一击。”
我生于90年,等到了今年冬天,才正式33岁,而父母生我那年,父亲35岁,但明天,就是父亲的三七了。
对,人死后,是讲究七七四十九天,每七天为一七,而三七算是重要的。
20天前的那天早晨,太阳像往常东升,我也从未想过,一通没有几句话的电话,彻底改变了这一个家。
其实,意外和明天,是会同时到来的。
我来不及去帮4岁女兒洗漱收拾,只是不知所措地对着先生说了一声,“爸爸出事了,我先回老家,你安顿好女儿,就紧接回。”
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是麻木地走程序一般穿衣服,许是着急,许是无措,许是清醒与恍惚中挣扎,直到上衣衣底一颗珍珠纽扣掉落床脚的什么地方,我才无法言说地意识到,爱我的爸爸,怎么就好好地出意外了。
我将抽屉里所有的现金都装进包里,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临走时,我给女儿说在幼儿园听老师话,下午会让奶奶去接她。
那天的电梯很顺利,走出那栋楼时,我听不见外界所有声音,我用力去感受周遭一切,但周遭,让我失去知觉。
那天叫的滴滴快车很早便到了小区东门口,我一直在跑,怕司机久等,更怕父亲久等,但那天,回娘家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轻松回去了。
只知道那天天气异常的清朗,我坐在后座上,努力地装成一个正常人,但忘记多少次,总在轻轻擦拭不经用的眼泪,一颗一颗,一滴一滴...
原来回娘家的那段路,我经常会和老公、女儿来来回回,但那一天,我想逃避,我害怕去面对回家后的一切,我总想着肯定是假的,不过时间推着车子前行,后轮前轮正常地在那段新路上行驶,最终,那个熟悉的村子出现了,那个路口到了。
我,越发分不清现实了。
下车后,我依然礼貌地对着司机说了声“谢谢”,然后,便是急匆匆地走向家的方向,家门口的路上都是队上的婶婶姑姑,她们对我示意,让我再快点,我忍住了猜测,只是静静地迈进那扇铁门。
铁门的红漆是父亲当年刷上的,他刷了一辈子油漆,家里的家家具具,他更是上心。而如今那扇铁门,父亲再也没有补过漆,年复一年的日晒风吹,那扇红铁门,也和父亲一样,老了。
我推开了门帘,那是我出嫁的房间,父亲就睡在我出嫁的那张床上,姐姐的头就埋在父亲头上,我,再次掉在梦里,去感受眼前的一切。
我叫起了姐姐,自己重重跪在了地上,那一刻,有一个清醒的声音对我说,“不能哭,和他说说话,他能听见,说让他安心的话。”
我就那样来不及感受痛苦与悲伤,是挺麻木的,哪怕父亲就那样安静地躺在我面前,我依然分不清现实与假象,我对父亲说“爸,你真的很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安心地走,妈妈我们会照顾好的,这个家,我和姐姐也会撑起来的。”
当说完这些话,我才敢去感受父亲,我摸他的脸庞,那些老褶子是他这一生走过的68个春夏秋冬,他的头发,忽然觉得白了那么多,我去感受他后颈的温度,还是热的,明明是热的,明明是热的呀,我握住他的手,心里就一直喊着“爸,我是你的小女儿呀,是你从小放在自行车后座,载大的小女儿呀,你怎么舍得放弃这个家,放弃妈妈还有我和姐姐,爸爸,我来晚了,你能听到吗,很爱很爱您,您是这世间再好不过的爸爸,真的。”
可是,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声音了,他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无论你如何唤他,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指挥我们做什么做什么了。
救护车来了,医生给父亲贴上做心电图的仪器,但无济于事了,直到医生说了声,“没用了”,那一刻,我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噗噗...地,该漂去哪里呢?
父亲死了,在那个不起眼的黎明里,连同死去的,还有他留下的那个结发妻子以及一对女儿的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