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那天去给独居的老母亲送饭，看见母亲开始吃饭，他说了句：“妈，你慢慢吃，我出去溜溜狗。”
他妈答应一声，边吃饭，边看电视。王启带着泰迪在楼下转了半小时，天太冷，小狗总想让他抱着。回到楼上，他看见母亲歪倒在地上，脸色青紫。
他赶紧去拿硝酸甘油和速效救心丸。母亲的牙关紧闭，他感受不到母亲的气息。
他马上拨打120急救电话，120赶到时母亲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王启还有个姐姐王淼在外地，本地有个母亲年轻时捡来的妹妹王月。三人给母亲风光大葬了。
王启母亲一直病怏怏的，都是王启和妹妹王月照顾。
母亲去世，王启和王淼都没怎么哭泣，两个人跑前跑后地忙碌各种事项。只有王月一直忽而号啕大哭，忽而哀哀低泣。她的眼泪从母亲去世就没断过。
她出生就被父母遗弃，被好心的王启母亲收养。王启父母身居要职，家境富有，两个孩子都培养的出类拔萃。他们也用心的培养王月，但是王月天生愚笨，勉强初中毕业，王父给安置了工作。到适婚的年龄给找了一个老实忠厚的工人（怕她受气），她生了一对龙凤胎，日子一直靠王家帮衬着过活。
王淼远嫁外地，很少回家；王启在本地经商，只能抽空去看独居的母亲（王父过世早）。王月在单位退养了，所以经常待在母亲家。
王启很孝顺，母亲家里生活用品样样丰厚。母亲用不了，常常是王启前脚送来，王母后脚送给王月。王母的工资也基本都搭给了王月。
王启气得对王月没好脸色，他管控着母亲的工资，每月只给母亲一定的零花钱。冬天了，王母很少下楼，用钱的地方有限，王母心疼王月，就编排各种理由向王启要钱，王启不敢正面拒绝（母亲心脏不好），也编排各种理由搪塞母亲。
王启说：“妈，我和我姐多让你省心！你当初捡人家孩子干啥？谁家好孩子扔出来？到老了还跟她操不完的心。”
王母生气的说：“已经这样了，你说这些有啥用？我用我的钱管她，也没花你的钱。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铁石心肠啊？咋就不能对她好点？”
王启不敢深说，心里说：“我对她好？我都恨死她了。没有她，你能这么操心费神？”
王月家离王母家远，舍不得打车，一块钱公家车也不坐，冻得哆嗦的。王母一看见就心疼，往她兜里塞钱。王启要是看见了，王母就说：“给她个打车钱。不像你自己有车，她连坐车都舍不得。”
王启说：“给她车，会开咋的？净整那可怜相！”
王月讪讪地搓着手，去卫生间洗抹布擦地。
王母恼怒的说：“不会说话，你别说；不愿意呆，你就走！别在这惹我生气！”
王月赶紧问王母：“花叶子咋有点黄了？是不是水浇多了？”
王母稀罕花，马上去看花，就转移了刚才的不愉快。
王月两个孩子住校，男人不好意思来蹭吃蹭喝。王母经常让王月往家倒腾吃的。
王启看见了，不高兴地说：“那是我买给你的，不是买给她的。”
王母说：“她家本来就穷，营养跟不上。这万一谁再有个好歹，那不是雪上加霜了吗？你孝顺我的，我高兴；我给她了，她过好了，我更高兴。”
王月孩子上学，老公干力气活，她腰间盘突，干不了力气活，每天早晨在早餐店打工，下午就来看母亲。
王母让她回家休息，她不肯，惦记王母一个人在家。
王母去世那天，王月胳膊摔坏了，三天没来母亲家了。
听说母亲去世了，她哭得不行，责备自己：“又不是腿摔坏了，能走能跑的，咋就没去看看妈妈呢？”
王启狠狠地说：“要不天天来，要不三天不来，老妈不和你着急上火，能说没就没了？你说，跟你，妈享着啥福了？”
王月更是痛哭。她从小就知道她是捡来的。她也想做出个大出息的样子，孝顺王母，可是她就那么点能力，除了在她眼前晃，干点活，啥也帮不上。这辈子，她亏欠养父母！
王启恨恨地对姐姐王淼说：“看她哭那熊样，还不是再没了依靠！”
王淼也是常年不在母亲身边，只能时不时地给母亲快递些物品。她不管母亲把物品送给谁，自己尽到心、母亲高兴就行。比起王月和母亲的密切往来，她觉得自己还不如王月呢，王月能给母亲端茶倒水、说话解闷；自己忙起来，一个月都想不起来给母亲打电话。
王母有两处房产，王淼肯定是不要的，王月更不敢说要。王淼很想让弟弟把母亲住的这个小房子留给王月，（王月住在一个不到四十平的旧楼里）。但是，母亲的日常都是王启操心，她不好意思多言。
王母丧事过后，姐三个各自散去。王月红着眼睛对要开车走的王淼说：“姐，妈没了，我再没有娘家奔了。”
王淼心一疼，还没说话，王启说：“别整那出，我不是你哥啊？你有事我还能不管你？”
王月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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