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小別离》
离开家乡来广州一晃已近四十年了,期间虽然多次往返,经历过多次的别离,但最令我难忘的还是1978年三月二十五日的那一次小别离。
二十四日那天晚上,许多朋友邻居知道我第二天即将赴省城读书,纷纷前来送行,大家依依不舍,祝福叮咛,我很晚才睡。深怕睡过头耽误赶车,我将闹钟调在第二天的早上六点。翌日早晨,天还没有发亮,闹钟还未闹,厨房隐约传来轻微的声音,我被弄醒了。
妈妈与大姐、二姐和两个嫂子正在厨房忙碌着。晨曦微露,映着她们略显疲倦的脸。我听到勺子与铁锅的碰撞声。
“呀,轻点,别把小妹吵醒"。大姐有点愧疚地说。妈妈说:"汤圆少放点糖,厶妹不喜欢太甜"。
潮汕的风俗是用汤圆送别出远门的亲人,象征吉祥如意。
我坐在饭桌前默默地吃着汤圆,抬头,周围的眼睛正盯着我,我有些慌乱,心里五味杂陈,“你们都一起吃吧",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敢多看她们一眼,一直低着头把碗里的汤圆吃完。
“你吃后要赶车,送你走后我们才吃",大姐说。
吃完汤圆,我欲与她们道別,大姐说:“小妹,让我抱抱你吧",我与大姐互相拥抱,二姐也凑了过来,三姐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妈妈与嫂子在收拾饭桌,我们三姐妹不约而同走过去拥抱她。小时侯妈妈把六个子女一个个抱大,等我们拥抱她时,她反而有些拘谨起来。
我听到啜泣声,抬头见二姐哭了。二姐比我大几岁,三个哥哥与大姐都已成家,二姐未出嫁,她照顾我无微不至,三年的高中,学校离家较远,都是二姐用自行车接送我,衣服都是她帮我洗的。
哭声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很快蔓延,大姐与妈妈也哭了,站在一旁的嫂子也在抹眼泪。
门突然开了,爸爸手里拿着两个用布包着的包裹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瞧你们的,又不是生离死别”。爸爸一惯都是那么冷静和深沉。是啊,高考整整停止11年,1977年恢复高考,就象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一样,我是幸运儿啊。爸爸的话马上让大家破啼为笑。
爸爸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包裹放进我的行李箱,说:“家里没有什么好带的,只有这祖传的瓷器红鲤鱼和我与你妈妈亲手抄的医药手抄本,还是让你保管吧”。
我鼻子陡然一酸,伤悲最是离别时。
朋友将我的行李搬上自行车,在家人朋友乡亲的簇拥下慢慢走向村口。
我坐上了朋友的自行车向县城汽车站骑去,不忍回头。
崎岖的村道两旁,麦苗嫩绿,桉树长出新芽,春色撩人,但此时的我已无心欣赏乡间春色,满脑子都是离别的忧伤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泪,不知不觉地漫了出来……。
一次小别离 一次小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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