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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激赏的关于配音演员的声音艺术的描写(二)

令人激赏的关于配音演员的声音艺术的描写(二)

作者: 小坏蛋格瑞特 | 来源:发表于2017-06-07 20:29 被阅读31次

    姚念贻

    姚念贻音色甜美,有一定厚度,跟善良贤淑的女性形象非常般配。

    影片《红与黑中》的德·瑞那夫人就属于这种类型的角色,姚念贻的声音跟德·瑞娜夫人这个人物形象非常贴近。

    我们来听一段她跟贴身仕女爱丽莎的对话。

    听姚念贻的口气,那位夫人不像是主人,不说像女佣吧,至少像一个性格温和的姐姐,而且仿佛是在跟一个任性的妹妹说话,倒是侍女爱丽莎的话是酸溜溜的。

    于连在神学院期间,德瑞娜夫人给他写了12封信。这封信的开头是这样写的:“我一点儿也不恨你,于连。我永远也不会恨你的,于连。对我来说,你永远是天底下最可敬的人,现在承蒙苍天开恩,我可以憎恨我的罪孽,牺牲是注定的,我的朋友,当然这不会是不掉眼泪的告别吧?于连,希望你公正地对待人……当这样的声音在我们耳际回响时,我们会感动于德·瑞那夫人一方面不得不屈从于社会习俗,另一方面仍在心中珍藏着对于连的恋情。

    当我对这位不乏高贵的女人肃然起敬时,其实撼动我们心弦的是姚念贻的声音。当读到“当然这不会是不掉眼泪的”这句台词时,姚念贻整个发音器官顿时被泪水哽咽,她完全移情到了角色之中。而我们必须清楚的是,在这个段落里,银幕上并没有德·瑞那夫人的形象,我们只是听到“她”的声音,而这声音是姚念贻的。

    姚念贻的早逝是中国电影配音事业的一个损失,可以聊以自慰的是,她留给我们的声音,永远那么纯洁、温柔而年轻。死者青春常在,她的声音,她的容貌,甚至她的名字就仿佛是上帝馈赠给人们的一次短暂的微笑。

    张同凝

    张同凝是上译厂一位不可多得的“老旦”。她音质饱满,声音慈祥,有时带点颤巍巍的感觉,但又不至于真的颤巍巍。当年他经常配一些年龄偏大的女性角色,在那些角色中有好些都具有母亲的身份。

    在《王子复仇记》中张同凝配哈姆雷特的母亲王后乔特鲁德。有一场戏是哈姆雷特于母后的一段对话。

    张同凝的台词大部分是在嚎啕和抽泣中说出的,在这段对白里“别说了”,这句短语出现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凄厉,一个母亲的心被儿子尖刀一样的话狠狠刺伤,悔恨和忏悔之情互相交织,我们谁能真正体会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楚呢?是张同凝的声音把这种痛楚真切地传达给了我们,她真的在恸哭,这哭声却不失一位王后的高贵,不带丝毫的村俗之气。

    苏秀

    苏秀属于上译厂的另类“花旦”。苏秀的声音是一个穿裘皮大衣、雍容华贵的女子的声音。有时即便隔着一层黑纱对你说话,你也会心中忐忑,甚至心旌摇荡。

    四五十年前,苏秀与赵慎之同为上海电影译制片厂的“旦角儿”,苏秀的声音要华丽得多。她们两人的声音不知让多少年轻貌美的荧幕形象在观众心中留下了难忘的记忆。所不同的是赵慎之的声音温存、略带忧郁,舌尖仿佛总是超前把声母吐了出来。苏秀的声音则风情万种,她似乎又总是把韵母滞后一点,再通过口腔释放出来。

    什么是风格,风格就在于这种微妙的同种之异。此外,苏秀是位不折不扣的性格演员,而且戏路变化幅度较宽,同样是她的声音,有时是一个淑女,有时又全然是一个近乎放荡的女子。

    她的音色犹如银笛。在演奏之中,不时响起一阵“脆耳”(乐器演奏中的颤音),这阵“脆耳”花哨得足以勾人心魄。电影并不都是淑女的教科书,不免会有风流女子的角色,既然有这样的角色,那就得有这样的声音与其相配。给那些风情万种的女子配音是苏秀的拿手好戏。

    苏秀的声音特点用“妩媚”两个字概括才是比较准确的。“妩媚”是什么?是一种女性的特质,是一种足以拨动男人心弦的美丽。她既要美丽成熟,又要含而不露,既要韵味无穷,又要不卖弄风情。

    “演员配音要有神”这是上译厂的一条厂训。苏秀说我抓住了人物的神态和动作节奏,跟着她的神态和动作节奏很轻松的一句台词就跟上去了。

    神态是什么?神态是精神的外在表现。动作节奏则是神态的具体化。

    毕克

    在国内观众眼里,毕克和高仓健的名字是联系在一起的。

    毕克在《远山的呼唤》中,毕克为田岛耕作配音。这场戏明明是一段柔情似水的话语,但无论语义和语调都带着一股刚强。那些不断出现的停顿,既像是字斟句酌,更像是强忍着的哽咽。

    这样的台词看似简单,谁都会读,真正要使它与影片情景水乳交融,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了。电影配音难就难在台词,几乎就是白话,观众可以不计较话剧演员的夸张,因为那是话剧。唱歌剧难不难?难!但未必难过电影配音。

    西方有句格言大意是“凡是不好说的话,那就唱。出来!”是啊,语言上略欠的功底,优美动听的旋律可以为其遮掩瑕疵。电影台词可不一样,它是不能唱出来的,它就像古希腊女神维纳斯或者阿波罗,全身赤裸,形体和肌肤上每一点瑕疵都会纤毫毕现于人们眼前。

    电影配音又犹如走钢丝,一边是艺术必须的夸张,一边是现实生活的本色。你夸张略有过度,观众不接受,说你话剧腔。你完全照搬现实生活,观众还是不接受,说你土气。

    如何把握适度就全凭配音演员日积月累的修修练功夫了。

    李梓

    李梓被称为是上译厂的当家花旦。李梓的声音是清脆凛冽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特别,就犹如一串风铃在词句之间碰撞。李梓在苏联电影《唐吉诃德》中为一位西班牙少女配音,随着她的出现,一连串欢快的话语像塔兰特拉舞曲一样,以一种滚动的节奏感飞向我的耳际。

    上译厂的刘广宁,音色也十分特殊,但她的声音过于晶莹,就像一串水晶葡萄。她们两人的音色也截然不同,仅仅用晶莹甜美这一类形容词来形容李梓的音色是不确切的。

    听李梓的配音,有时仿佛感到有许多金属薄片在她的声带中震动,有时又仿佛觉得像抹上了厚厚一层松香的琴弓,在重重地拉提琴琴弦时发出的声响,这种音色连同台词的情绪具有非同一般的穿透力。作为一个主要是以声音塑造形象的配音演员,李梓的声音与邱岳峰的声音一样,是得天独厚的。

    犹太少女汉娜是捷克斯洛伐克影片《罗密欧朱丽叶与黑暗》的女主人公。透过汉娜的形象,影片的一些细节仍不时浮现在眼前。这个普通犹太少女的口中喃喃念出的是李梓的声音。李梓的声音起初只是充满惊恐的纯净,随着剧情发展,她的声音臻于圣洁,从而使这场发生在严酷背景下的爱情悲剧蒙上了淡淡一层崇高感。

    《橡树十万火急》是隔了整整14年之后我第一次在南京甲级电影院观看由李梓配主角的影片。

    坐在观众厅前排位子上,对面跟我相距不太远的荧幕,恍若一座巨大的神龛,这神龛中传来久违的李梓的声音,那纯净高雅的声音跟巴哈和贝多芬的音乐旋律糅合在一起,回荡在电影院的观众厅里,不由得让人陶醉在一种升华中。

    1960年代初,李梓主要是给少女形象配音,当时她的声音与那些花季少女的形象十分贴切。

    到了1970年代,李梓的适配对象已经大大拓宽。她的声音依然年轻,却显然比十多年前成熟。所谓成熟是指声音的宽度和厚度增大了,而且声音更富于气质感。所谓气质感是一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东西,是一种超越于角色性格人品外貌甚至也超越角色身份的一种内在魅力。李梓创作的声音形象都具有这种气质感。从进入1970年代后,李梓的配音造诣炉火纯青,再想挑她的瑕疵几乎不可能了。

    英国电影《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剧中也有李梓的配音。我特别喜欢李梓在餐厅的那段配音,她给拉威西小姐配音。啊,这真太美!一长串典型的拉丁味儿的地名,元音全落在词尾。那些质地饱满的元音,仿佛被李梓用它得天独厚的声音谱上的韵味十足的音符,整段台词就像钢琴奏出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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