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爱跑是出了名的。大家伙都知道她极喜欢串门,帮衬罕舅舅给人算命、看风水,极少下地,她会不会干地里的活计没有人敢肯定的下个断语,可因她的暴脾气,没有人敢问她一句。
阿婆命苦,但也命好。本家在山东,灾年逃荒到太行山脚的小村里,从此落了脚,姊妹几个也先后嫁到山西、河南,在当地扎下了根。阿婆生两男两女,一女夭折,养活了两儿一女,幼女不满周岁,适逢土改,阿公因新置办的水车被充公,一气之下吐血死了。阿婆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还得拉扯大三个孩子,那日子想想就苦。好在老大当年十五岁,已经能干活养家了。
阿婆家的老大。一开始给别人干活,可村子里的人都穷,弟妹小,自己不敢出远门找活。他心里合计了合计,到东院大娘家借了升黄豆,跟大娘约定:他帮忙做豆腐,大娘家把他借的那升黄豆给磨了做成豆腐,如此这般几天,他卖豆腐换来的黄豆攒了一斗,他就跟大娘商量着分开自己做豆腐卖。老大靠着诚信、热心肠、勤劳,做豆腐买卖支撑起来一个家。可就是再不容易,老大也从不让阿婆下地干活。阿婆苦了大半年,又回到从前的日子上午东家逛逛、下午西家闲话。
午后,阿婆哪也不去,只静静呆在院里的竹躺椅上,任斑驳夏日在宽大蓝衫上画出奇奇怪怪的阴影。就像几十年前,阿公每天午后在院里小憩,是阿婆想阿公了。
一方旧院。一只竹椅。
阳光爬在墙上歇息。
他们啊,都在等
等故人归来。
岁月静好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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