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流浪”
我觉得在我的血液里,天生有一个叫“流浪”的情结,因为我还清晰地记得几十年前,第一次唱齐豫的那首《橄榄树》时、偷偷流眼泪的情境,未必感动了别人,却深深地打动了自己。
其实当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橄榄树”是什么?长啥样?代表着什么?只是感觉曲子苍美、揪着心,尤其是唱到拖着沉重的长音的“流~~浪”的时候,仿佛泪腺被突然捅开了,根本唱不下去,因为哽咽,又想憋回去,因为男人不哭,哭也不能示人。仿佛整个人僵僵的、浑噩不已,全身充满了一股神秘的却满怀圣洁的力量,如江河不畅、郁积成湖,流连于出离与回归之间,意满却难以志得。想想当时挺被动的。
再长大一点,读高中读大学。时不时会在某个星期天或假期一个人骑个单车,妈妈给准备点干粮,顺着某条路信缰而去,一片草地、一斜山坡、一垒石垛一弯溪,躺个“大”字睡个大半天,吧唧吧唧把带去的东西吃完,蔫蔫的就算把一天打发了,少年时几乎每年的生日都是这么过的。心情或平静或汹涌,是有心做作,可就是没见思考出怎么个不凡人生来。其实想想也就属于年少轻狂、没事整事罢了。
再后来90年代初,朋友家买了汽车相约去旅游,问我意见。挑一条路走到哪算哪,我冲口而出。没想到就这一句话,竟成了我二十多年来每年春节假期的必修课,几乎是不论时间长短、路线是否重复而无一例外。
今天在何处餐了风,明日又该去何地宿个月,会遇上什么?又会从哪个历史人物豪情的酒杯下走过?根本没想。象极了那随风飘扬的蒲公英,既身不由己,又惬意于随遇而安。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游戏人生,或者叫无心进取?但感觉跟传统意义上的“流浪”多少还沾了点边吧?毫无目的、粗饰规划,只随心境、不问前程。
人生本无常,入世的积极与出世的洒脱,原本就相生相克,界定何其难也。人性与生俱来的缺陷,最根本的无外乎“恐惧与贪婪”,这种缺陷伴随、作用、甚至主导演绎着我们的一生。当无数的人蓦然回首,当明天能迎着朝霞醒来都成为奢望的时候,在生命“只是一个过程”的面前,这种“缺陷”,却又显得是那么的可笑与悲凉。
我身上涌动的那股“流浪”的情结,让我在旅途中更注重的是内心的思索与感受,外在的风景更象是过眼云烟的佐料。这仿佛正好是抑制、转化、甚至克服“恐惧”的良药,什么前程,什么成功,什么困难重重,于我不过是一种生命的探索与发现。基于这种思维,担得起成功,经得起失败,荣辱不驻于心,也就更容易成为顺理成章的思维定势了。仿佛只要守住了内心、我视作比生命还重要的“高贵与骨气”,何惧之有?
至于“贪婪”,我感觉就象一个人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你是愿意马放南山抑或是日夜奔走?许多人或许会说,更愿意过那种“马放南山”的安闲度日的生活,但,没有“日夜奔走”又何来“马放南山”?说起来道理灼灼,而做起来却适得其反,其结果必然是骑者焦虑不安、宝马疲惫不堪,最终落个终日惶惶。当下流行的众多说词,比如“年轻时以命换钱,力衰时以钱换命”等等这些,不就反映了时下之风?其实这着实是个谬论,做人做事根本无需以命换钱,而钱又何能换来珍贵的生命?个中并无因果。
在我更愿意做的是“信缰而去”,去到哪算哪,把好与坏的“缰绳”放开、放缓一些。顺景也好,逆境也罢,在“流浪”的氛围里,得失轻重自会淡化许多。让我学会了有条件时不宠,没条件时不惊,也就没了“以命换钱、以钱换命”一说了。
如若真能把“恐惧与贪婪”这两个人性的缺陷,在有限的岁月里打磨殆尽,在我看来,与佛家的所谓“大自在”也算不相上下了吧?
闲来无事,思之有味,心下窃喜以记之。
2018.10.14新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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