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到琼楼最上层

8个月前，伦敦温布利球场，蓝色的意大利登顶欧洲，放眼望去满眼是高卢雄鸡的泪水，那一刻蓝色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8个月后，西西里巴勒莫，北马其顿压哨绝杀，意大利折戟世界杯欧洲赛区附加赛第一轮。地中海的波涛拍击着礁石也拍击着蓝色的忧郁。

所谓：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

1916年6月6日，北京，袁世凯因尿毒症不治而亡，时年57岁。回想上一年12月23日他在天坛郊天时的情景，恍若隔世。他一定也想到了这句：莫到琼楼最上层。

那时，他每天必看的《顺天时报》上刊载的都是国民的拥戴民意和外国支持他称帝的新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看到的那份《顺天时报》是天下头一号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特刊，是他儿子每天让人按照他的口味专门推送给他的专刊——实在是今天互联网推送之鼻祖。

所以说，某种意义上袁世凯的琼楼最上层其实是一间信息茧房。

公元前645，管仲重病，齐桓公亲自前往探望，握着管仲干瘦的双手殷切地询问：“管总理，你去了之后，群臣中谁可以取代你的职位呢？”

管仲说：“大王啊，这是我最后一届了，我虽然姓管，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至于谁取代我，您自己看着办吧。”

桓公还是不放心，希望自己的决策得到管仲的认可，于是接着问：“大厨易牙怎么样？”

管仲指指嘴巴回答：“易牙听说您想吃点新鲜的肉类，不惜杀掉自己的孩子来讨好君主，不合人情，不可以。”

桓公再问：“卫国人开方在我们这里十五年了，连老爸老妈死了都不回去奔丧，如何？”

管仲指指心回答：“倍（通假字，背，背离、违背之意）亲以适君，非人情，难近。”这种人为了听你的话能够背弃亲情，没人性啊！

桓公又问：“那么阉人竖刁呢？”

管仲指指自己下体回答：“下面没有了。。。”

意思是：人情莫过爱其身者，竖刁不爱其身，岂能爱君乎?

然而齐桓公在管总理死后并没有听他的谏议仍然重用这三个奸佞小人，这三人一旦掌握了公权力，便将齐桓公打入冷宫，筑起高墙，断绝饮食，最后齐桓公饿死在琼楼，尸体臭了60天才被草草下葬。而齐国也因为群龙无首公子相争，迅速衰弱下去了。

所以说，齐桓公的琼楼架设在小人之上，他看不见小人之下的芸芸众生。

公元前91年，汉武帝的太子刘据，这个卫夫人的儿子、已故大将军卫青的外甥纠集自己的卫队囚徒将长安四市之人约数万人临时武装起来。进攻长乐宫。这是汉武帝最不能容忍的，他知道这个太子聪明仁爱，但是他不允许这个人取代自己。所以他处处限制这个儿子及其“党羽”。

宫门外，刘据的“叛军”正遇到宰相刘屈牦率领的军队，双方会战五天，死亡数万人，鲜血像水一样流入街边的沟渠。

不久，刘据兵败自尽。

这一刻，汉武帝是否也感受到身处最高层的伤感，一年前，两个女儿因为巫蛊案被杀，如今，满心仁义的卫太子刘据也先他而去。

这一年汉武帝已经65岁了。他总认为自己可以永远守护披肝沥胆苦心经营的帝国，这个帝国如同琼楼玉宇，光鲜美丽。虽然这琼楼已到风烛残年而摇摇欲坠。

他环顾四周，膝下3岁的儿子——刘弗陵正在嬉戏。一丝冷笑爬上他的嘴角。

公元前88年，汉武帝感到自己油灯将尽，叫画工画了一张“周公背成王朝诸侯图”送给霍光，意思是托付霍光辅佐他的小儿子刘弗陵。子幼母壮，为了防止太子的年轻母亲重演吕后称制的局面，汉武帝亲自狠下心处死了刘弗陵的母亲、自己晚年的最爱——钩弋夫人。

一年后，汉武帝凄凉驾崩。

汉武帝最高处的琼楼，充斥着自己的雄才伟略，遮蔽了自己的自然终点。

有一个人，也曾经到过琼楼最高层，不过的他的选择略有不同。在一位叫徐继畬的清朝人为他撰写的传记里这样写道：

“华盛顿，异人也。起事勇於胜广，割据雄於曹刘。既已提三尺剑，开疆万里，乃不僭位号，不传子孙，而创为推举之法，几於天下为公，骎骎乎三代之遗意。其治国崇让善俗，不尚武功，亦迥与诸国异。余尝见其画像，气貌雄毅绝伦。呜呼，可不谓人杰矣哉。米利坚合众国以为国，幅员万里，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及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华盛顿为称首哉！”

今天拿意大利足球附加赛失利说点事，实在有挂狗头之嫌，但是狗头挂在琼楼最上层，不正好让大家看得清楚些吗？

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少数人的无耻和多数人的无知而产生的。

文 | 云间大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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