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想起占卜、算命一类的事情,王生就觉着可笑。
父母但凡遇到一点麻烦的事情非要用自己固有的那一套办法去处理,或者找个神婆婆算一哈。比如人生病了,不是去找医生治疗,而是说被那个逝去的亲人惦记了,就让病人躺在炕上,盖上被子,然后盛上半碗水,取一把筷子,把那筷子在碗里蘸上水,就在病人头上左三圈右三圈地画圈,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他大伯,你行行好,吃的喝的我给你送,孩子都好好的,您就别惦记了!“”阿爹阿娘,到十月一了我好好给你们送纸钱,孩子还小,你们就不用惦记了,你们走吧!我送你们!“说完,就把那筷子立于水中,调整指直到一撮筷子能立于水中,然后用刀背把那撮筷子拦腰砍去,筷子朝着门口四散飞去,一边口里骂着,”老鬼死了还不让活人安生!快滚吧!让我的孩子赶紧好起来!“一边还朝门口吐唾沫,意即让那些晦气滚出去。
这一套办法用时候好像还挺管用的,病人就瞬间感到浑身轻省了许多。假如是感冒伤寒,这办法还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但如果是其他病,比如伤筋动骨,或者已经病入膏肓,却还用这套办法就不管用了。于是他们就去找神婆婆,给他们算算卦,占占卜,于是神婆婆会做法,掐指算算,神秘地面授机宜,完了还给她些黄纸神符一类的东西,嘱咐她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把这纸符烧了,把灰用水冲服。东西丢了不去派出所报案,而是第一时间找神婆婆算卦,看丢到哪里了?谁人偷走了?能找回来吗?神婆婆自会启动法术,给她一一交代,把个她哄得虔诚无比,一边谢个不断,一边又红包献上,结果却是基本找不到。只应了那句,”丢了鱼算卦哩—折财不足。“
那些年家里穷,家人谁生病了,多半就采取这样的办法,也算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居然还屡试不爽,也就一直流传了下来。假如真丢了什么东西,那怕这东西再不值钱,家里都会大惊失色,一片恐慌,好像大难临头了一样,好像神灵在惩罚他们一样。
说白了,还不是因为穷!
到了王生这一代人手里,也就是60后。他们上了好多年的学,掌握了一定的科学知识,就觉着爷爷辈,父辈这些做法的愚昧和可笑,假如真还有人信这些,那一定是没上过学,家里极穷的人才可能做的事。其实这样的事也经常发生在居民楼里,夜深人静,就听见有人在叫魂,一个人敲着碗,还呼唤着,”东东,快回来吃馍馍喝拌汤来!“就有一个人应着。”回来了,回来了!“声音极低,却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得格外清晰。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予理会,心里倒也生出一丝怜悯来,祈祷那家人能早日好起来。
王生经常遇到这样的事,他就觉着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他算是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不管是课本里学到的,还是看多了太多这样的荒唐事,就连父母也要请什么神来镇宅祈福,熬不过母亲的再四嘱咐,他还是按照母亲的安排把那些神婆婆天黑了以后请来折腾整整一个晚上,赶天亮又要把他们送走。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惊奇,那80多岁的老两口熬一个通宵,半夜吃一顿饭,早上四五点还要吃一顿饭,他都担心他们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还有那个老人躺在冰天雪地里近一个小时,那身子骨又怎么能受得了?老汉在”做法“,老婆在“翻译”,还指着说那些牛鬼蛇神都被神收到了一处,然后给他们背上十字架,永不得超生害人。
王生总觉得有些可笑,有些荒唐,但他还得装出一番虔诚来,对神婆婆的“翻译”杜撰点头称是。只因为母亲信得深,他之所以这样只是想让老人宽心罢了。
如今自己遇到了一连串的烦心事,母亲也知道了,就催了他几次,让他到那个神婆婆那去问问,他是知道神婆婆家的,把他们接来送去已经好多次了,他当然知道他们的家在哪儿。他嘴上应着,心里却为母亲的一片苦心所感动,就又恨起自己的无能来,都成家立业的人了,还让老人操心,真无能!
寻找工作的事一直不曾间断,小两口又骑着摩托车沿着街道转圈,一圈又一圈。越转越没了方向和目标,越转越没了自信和勇气。还是王生活络,突然间就看见那烤羊肉串的摊子,只一个烤炉,有个小推车就行,红红的炭火烤得肉”滋啦啦“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香和孜然的香味,吸引着众多的年轻人蜂拥而至,那插满竹签的蓝色垃圾桶活像一个刺猬,向人们展示着食客众多,生意火爆的景象,看似一个漫不经心的垃圾桶,却是一个艺术品,述说着美食界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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