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放小屁花的小屁孩儿,渐渐多了起来。
元旦一过,大年(阴历年)的意思,也就快要到了。
小孩子们蠢蠢欲动,他们觉得是时候,该意思意思了。
于是,偌大的小区里,隔三差五,就会零零散散,从角角落落,响几声“窜天猴”的“啪啪”声儿。
都不用去小区的角落里,找那些放“窜天猴”的孩子,就可以知道,他们断不可能像我小时候那样,一个人,或者几个小孩子凑一起,一只手,捏着一小块儿冒着青烟儿的马粪纸(那个时候,也有用点燃了的鞋带,代替马粪纸,做为点燃鞭炮火具的)。
一只手在兜里抠哧半天,才摸出来一个或红皮或绿色的“小鞭儿”(吾乡的小孩子们,管那种身材很小的鞭炮都这么叫)。
低着头,对着冒着青烟儿的马粪纸,鼓起腮帮子,使劲儿吹上几口气儿。 把小鞭儿的捻儿,凑到已经冒起了红火的马粪纸的纸尖儿上。
至于,什么时候把捻儿上冒着火星儿的小鞭儿,从手里扔出去,这里边的讲究,可就大了去了。
扔早了,小鞭儿的捻儿还没燃到头儿,便掉进了雪堆里。没响。
扔晩了,没离开手,小鞭儿在手指间响了。手指头被炸得又麻又疼又黑。
扔岀去,让小鞭儿,在抛物线的最顶端炸响,靠得不只是感觉,更是悟性。
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那几个天天跟我在一起打连连的小孩子,没被小鞭儿炸过手的人,好像没有几个。
当然,掉在雪地里,没响的小鞭儿,也不可能被我们轻易放弃。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没炸响的小鞭儿,从雪堆里抠出来。
把没炸响的小鞭儿,从中间掰开,再找一个完好的小鞭儿,把捻儿夹在那个从中间掰开的小鞭儿的缝隙。
然后,再用冒着火星儿的马粪纸,把在缝隙间露着头那个小鞭儿的捻儿点着。
在一阵“呲呲”作响的呲花过后,再发出的那声炸响,又好看,又悦耳。
这在当时,我们给这种迫不得已的发明,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呲花架大炮。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孩子被家长们不错眼珠儿地盯得死死的。
毎一个放窜天猴的孩子周围,必定会围着一圈,随时为孩子“舍身取义”的家长。
当下小孩子们的悲哀就在于,那个发出“吱吱吱吱”叫声的窜天猴,究竟是自己点的火,还是那些围前围后家长们,替他们点燃的窜天猴屁股下面那个小尾巴(火药捻儿),他们自己都很蒙圈。
肉眼可见孩子们脸上的表情,既假又好笑。
浅薄的兴奋,一点点都不生动。
成年人对过年,渐渐无感。 甚至,还有一点莫名的反感。
累积了三百六十五天的人情世故,顾及着每一个成年人的个体感受,在大年三十儿到来之前,按部就班地走着自己的流程。
于成年人而言,一年到头,无论忽略了什么,都可以弥补和原谅。
唯独那份人人躲不掉、绕不开的人情世故,稍不周全,再想弥补,就不可能会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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