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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桌子上还有一件以宁的爱物,那是一个名叫葫芦丝的乐器,边上还有一叠乐谱,我略微翻了翻,都是葫芦丝专用的名曲,《月光下的凤尾竹》《竹林深处》《美丽的金孔雀》。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以宁那时候就有走出西北闯荡全中国乃至世界的想法。
人们常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又说“有志不在年高”,还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两千多年前农民起义的首领陈胜就感叹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是说雄心壮志,但背后指的乃是野心。野心其实是个中性词。作为胜利者的刘邦有野心。刘邦曾做《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作为失败方的项羽也有野心。项羽师从项梁学艺时说:“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
同时我还看到了一套成语故事的丛书。我爱不释手,临走之时就向以宁借阅,得到他的同意之后心满意足地抱起来就走。
那年我大概13岁,或者14岁,少年人不成熟的一点就是爱炫耀,这是反面,正面说就是爱分享。于是四班的同学纷纷向我借阅,我笑嘻嘻地来者不拒,全然没想到后果,或者说后续,又或者说权利,也就是资格。后续就是书早已不知道被谁拿去了,我只能朝最初的借阅者索要;资格就是我没有这个权利出借别人的爱物,这点我根本没想到,没有意识到,对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有料到。
我记得那是一个周末,以宁和他的一个同学来向我索回这套丛书。我一下子傻眼了,因为部分书籍这会子还在别人手上。父亲自然大力训斥了我一顿,当着外人在场并没有揍我,但我也是声泪俱下,一把鼻子一把泪,后悔和委屈得不成样子。以宁和他的同学就那样怔怔的看着我,以一个什么身份呢?我想,应该是旁观者,而不是讨债者。
当时以宁他们俩个都很年轻,比我年纪小多了,大概在上小学三年级或者四年级。他们有着稚嫩的脸庞,清澈的眼神,浑身散发出朝气蓬勃的精气神,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正走在上升的路途。他们的意气是那样奋发,他们的斗志是那样昂扬,他们的光彩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在小辈面前痛哭,流泪,委屈,心酸,仿佛伤到了自尊心,丢失了成年人口中所说的“尊严”。很奇怪不是,那年我也还是一名少年,竟然就已被更年轻的人儿刺痛了神经——仿佛在告诉我,你的时代终将也必然会过去,这个世界属于更加年轻的孩子,他们才是正主,或者说,希望!
一年之后,我再次看到以宁,那是在邵寨镇邮局。那是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夏日的正午,我去邮局打算买小霸王学习机上的游戏卡,碰巧在绿色邮筒边上看到以宁和同学有说有笑着走向了街道。同样是明媚温暖、不温不燥的阳光,同样是穿着白衬衫戴着红领巾的少年,同样是身上那股子机灵劲儿,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使我羡慕,又使我嫉妒。
现在有首歌很流行,名字很是新颖,叫做《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我觉得这个歌名完全符合这两次我见到他们时的最初印象,可谓“后人诚不我欺”。
再次见到以宁那是14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我在西安打工,以宁力邀我来上海谋生。后来我才慢慢地知道,这些年以宁变化也很大,进过后厨、前厅,下过矿,做过调酒师,开过挖掘机,走过南,骑摩托车或开车几经川藏线,也闯过北,全国各地几乎走了个遍儿,历练了一番,增长了见识,开阔了眼界。
《资治通鉴》里有篇《孙权劝学》,吕蒙说“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网络上也流行着“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样的语句,歌曲里也唱着“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只是还能回到过去吗?还是再次融入凡尘,再次相信那句“凡过去皆为序章,凡未来皆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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