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听了黄丽老师关于《安的种子》的创作历程,期间居然抑制不住泪水,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曾经有人问我“你觉得自己是本、静、安他们仨哪一个?”,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哪一个都不是,但是听着黄丽老师讲座的一瞬间,我突然发现,他们仨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05年刚毕业的时候一心想着继续学习,对于工作两个字完全没有概念,但偏偏遇上了长安区教师系统大调整,清退了一大批代理教师,导致教师人数严重不足,我就是这般稀里糊涂走上了教师岗位。
去香中报到的时候其实非常不情愿,一个农村的初中,一个建在村子里的学校,这和我设想的完全不同,但没等我来得及拒绝学校,我已经被校长告知“我们根本不缺历史老师,因为历史课谁都能教。”于是我开始了打杂跑腿,在我以为自己和讲台完全不可能相遇时,突然西安市在06年中考中要求加考历史,这时校长想起了我。
06年,我带了7个班,完全没有教学经验的我带着那群孩子们考出了一个出乎人们意料的好成绩,真是应了张爱玲的那句话“出名要趁早”,因为太早“出名”,所以我稳坐初三近10年。
在2011年之前,我一直像“本”一样拼命冲刺,努力燃烧自己,我整合了三个出版社的教材,重新给学生编写了复习教材,我研究了全国的中考试题,自己给学生命题考试,我满脑子全是学生的成绩,我甚至都没有时间停下来体会一下课堂给我带来的感受。我一次次急躁地奔跑,一次次不管不顾地按照自己的模式推进,却最终被挡在了2011年的门槛里,这一年西安市中考历史进行了乾坤大挪移,我整理了几年的资料一夜之间成了废纸……
2011年,重头再来,此时因为有了女儿,因为题型的大变革,我必须快速调整自己。拜访了好几位前辈,和他们一起研究考试方向,听取建议,开始恶补高中教材,做过去十年的全国高考历史试题,将所有的时间全消耗在了试题中,当我终于胸有成竹去面对大变革时,谁又曾知道我都付出过什么?
那一年中考,我押对了一道大材料题,可是还没等我开心地欢呼时,却迎来了一盆冷水。我一直最心疼的就是《安的种子》里的“静”,付出了那么多,却最终得到了一个惨败的结局,我一直想知道“静”站在池塘边看“安”种的出那片莲花时的心情是什么?我把“静”的命运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更改了教学模式,加大了对自己的专业训练,但是我却无力去扭转学生低迷的成绩。当我一夜夜因为中考压力而无眠时,当我眼看着白发越来越多时,我觉得自己是彻底被打败了,我看不到未来的路在哪里。
“静”看了那么多书,选了一次又一次花盆,奉上最好的药水和花土,却最终因为太珍惜这来之不易地几片嫩叶,而选择了盖上盖子。那我呢?我又是被什么打败的?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是不是傻了?”是的,我傻了,我在看着自己的那株即将死去的莲花嫩芽时我选择了放弃,我放弃了金花盆,放弃了昂贵的药水,放弃了我站了近10年的讲台。包括家人在内都无法理解我,放着好好的中学教师不做,跑去幼儿园给小孩子擦屁股,可每次别人问我“你后悔吗?”我的回答永远是“不”。
大概我的行为太离经叛道了,所以我必须告诉好奇者,我在中学太累,我需要休息。我的孩子太小,她需要我的陪伴。我想继续充电,学点新东西……其实只有我知道,那都是借口,真正的问题是我做了逃兵,我没有勇气看着自己一手栽种出的嫩芽慢慢死去,我害怕看到自己一败涂地的样子,我害怕自己变成了那个两手空空的“静”。
现在回想,如果06年的中考成绩并不理想,如果我不用顶着那个所谓的光环,如果领导不让我把初三的板凳坐穿,如果……所以“出名要趁早”真得对吗?我给自己假设的“如果”都成立,我想此时我应该还站在讲台上,而我手里的莲花也许还仍是颗种子。
有段时间我非常喜欢看隋炀帝的故事,急于证明自己,急于干大事,可是他的命运又是什么呢?我们总说要学“安”那样慢慢来,可如果没有“本”和“静”那样不管不顾地大胆尝试,“安”又怎么会去另辟蹊径。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失败打败,从此一蹶不振。
极速奔跑了10年,我终于慢下了脚步,我把一直想读而没有读的书全找出来,我把拖欠孩子的陪伴一点点补回来,我学做手工,我学着读绘本,我不是在静待女儿的成长,我是在等待自己的回归,我在把自己丢失的快乐一寸寸找回来。
幼儿园里的小姑娘们时常抱怨工作的琐碎与枯燥,我也问过自己,如果没有拥有过如风般的经历,那么此时的我还能内心平静吗?经历就是一笔财富,我给生活交了一笔昂贵的学费,终于学会了“慢慢来”……
属于我的千年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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