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难得清闲,去亲戚家做客,他家的孩子正在读书。“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此时的节气不正是如此,外面细雨酥酥,天色阴蒙,前几日春意融融,想必那些才开的花儿那时凋落了不少。当年作下”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易安居士在满地黄花前也只能心生憔悴。冬去春来,花开花落,万物不过是匆匆过客,驻留那一瞬,只是为了证明曾经存在过。
平日不学无术的友人告诉我他有个方法能证明命运的存在,他颇有兴致的说,蚂蚁面前人不就是那无所不能的造物主,你无论是把它碾碎,或是把它搬到万里之外,都对于这弱小的生命来说是命运的转折。以此类推,人不也是在更高级物种控制下生活,只是我们不能觉察而已。关于命运,也读过些许书籍,小说中的诸多分分合合,是命运的缘分。诸多角色在生活中奋斗,挣扎,痛苦和崩溃都是他们各自难以逃离的轨迹。那些励志的故事,在很多过来人面前不过是命运偶然中的必然。读书的时候曾和朋友讨论什么是最痛苦的事情,我那时候说,最痛苦的莫过于知道未来而不能改变的绝望。每次看到身形伛偻,步履蹒跚的老者在路上碎步挪着的身影,就有难以言谓的感伤,这不就是人难以逃避的衰老的命运吗?今天意气奋发的姿态,在岁月长河里,只是那匆匆闪过的影子。在命运的路上,我们只是过客。可以预见,终有一日,满面皱纹的我们翻弄起过往的影像,就好像1个老人在路上跟1岁,10岁,20岁,30岁的自己打招呼。
年少时最喜读辛弃疾的《永遇乐》。”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每每读起,那一幕幕就掠过脑海。那些壮志未酬的英雄呵,他们不也过是那些风流故事里的过客。历史沧河里,群星璀璨;王朝更迭,一己之力终是难挡大厦将倾。那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恰是这些不平凡的过客的最好的注脚。
更多时候平凡的我们淹没在茫茫人海里,每天和不同的相逢,相识,又和不同的人问候,道别,大家都是彼此的过客。多年前的群星楼,不久前的星海湾,今日的钱江新城,无论多久终将离别。曾经天南海北的人啊,短暂的相聚,又匆匆道别。如今在那人来人往的行业里,随着忙季的过去,许多人又将各奔前程。这里本来就是中转站,年轻气盛的我们在这里笑谈着继往和未来,在这里携手同一个项目,在这里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数字坚持到深夜,又在这里为一个报告的盖棺定论而欢笑。这之后,在以后的出差的日子里,那段熟悉的闹铃不会再响起;在未来的底稿里,那些有趣的错字不会再出现;在工作不知所措的时候,那让人如释重负的帮助不会再遇到。我们在一声声催促中成长,在一个个红字里历练,在一次次考核后提高,只是我们走得越快,离开的步伐也越快。在未来的一年,两年,三年里,会有更多的过客来到和离开,我们的生活里不像我们的报告那样稳定而平衡,而是充满着变化和不确定性。今年的编制栏里的人啊,明年会换作谁呢?
虽然在时光长河里,一日之时只是沧海一粟,但从朝阳升起,到夕阳西下,一日里的时光却可以很充足。如同我们盯着时钟,即使只是一分钟也能感悟到光阴的沉重和漫长。同样,在茫茫人海里的相识的人啊,虽然注定会成为那个过客,但一朝一夕间就足以留下永恒的记忆。珍惜今日的所有,继往的遗憾,若有机会也尽力弥补。未来的路虽然漫长而不确定,但终需面对,回首过去,不也是一路而来。春暖花开,清明也该远行郊游,做一回春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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